明恨竹躺在床上时,仍有几分难以置信。
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太多太紧促,以至于这是她穿越以来唯一的独处时光。
说独处好像也不准确,因为还有系统的存在。
但系统一向话不多,所以明恨竹枕着胳膊,看着透过窗的月光,思绪纷飞。
师门里面的人都很亲切,但这份亲切也让她倍感负担,她不知道自己能为他们做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偿还这份善意。
她想了半天,决定明天开始做好人好事,争做师门模范道德标兵。
最终她在惆怅中沉沉睡去。
师门生活远比她想象中的安逸,她每天做什么都是随她心意,师姐收到一封信后匆匆离开师门,师门里只剩下她与四位师兄。她游走在师兄之间到处串门,快乐得不行。
今天她可以陪二师兄铲铲土种种花,明天可以看三师兄修炼白纸通灵,后天又能跟着五师兄下山去驯服猛兽。
唯有四师兄,她没见他打开过画卷绘下一幅图。
刚开始她以为是四师兄作画讲究灵感,后面实在忍不住就问了问,不问还好,问就是玄之又玄的回答“时候未到”。
明恨竹忍不住偷偷跟系统打赌,几个月之内能够见到四师兄作画,系统本不想陪她玩这种无聊的把戏,但是目前它也没有什么任务可以发布,也就从了她。
最终系统给出严谨分析后说是6个月,明恨竹则在此基础上又加了3个月。
四师兄口中的“时候”来得比他们想象的都快一些。
在明恨竹入住师门后的第二个月,有人山下重金求见沈公子。
消息传来师门时,明恨竹认真回想了一下,才意识到这是来找四师兄的,四师兄姓沈。
寻常人上永甘峰只有一条路,山路陡峭难走不说,还被凰安设上法阵,若是偷闯山路,轻则伤筋动骨,重则小命不保。
因此但凡是来寻人的都是在山下求见,宁家派人常年驻守在山下,一有消息便用秘法传递。
四师兄什么也没带就准备下山,反正也只是先见一面,临下山时他看到师妹那故作矜持又眼含期待与祈求的样子,于是摆摆手示意她跟着自己一起。
明恨竹立刻乖巧地跟上。
见面地点为山脚下的一处宅邸,由宁家出资修盖,明恨竹二人下山时天色已晚,室内烛火明亮。
“求沈公子画魂。”
明恨竹坐在一侧,看着眼前两个容貌相似的人,猜测他们应该是孪生兄弟,毕竟他们唯一的区别便是红衣男子的眼尾有颗细小泪痣。
但二人气质又完全不同,红衣的名叫沈同,明显更为张扬外放,而白衣的名叫沈恪,他身体瘦削清淡如水,明恨竹突然有些想念同样穿红衣的大师姐。
“画不了。”沈献端坐,修长双手交叉,他细细端详前来的两个人,冷冷说道,“你既然知道我会画魂,那应该也懂得画魂的规矩。”
沈献这人明里风流轻佻,实则最不显山露水,明恨竹这还是头一次知道原来他是位画魂师,虽然她不知道画魂师是什么,但从这三个字里推算,应该也与魂魄有关。
沈恪似乎带病,虚弱开口:“画魂师画魂须得七魄俱在。”
沈献深深看他一眼:“这事我当初就跟你讲过,是你非要逆天而行。”
沈恪脸色惨白,白帕掩唇,低低咳嗽一声竟是在帕子上留下血色:“若不是没法子,我也不会来寻你。”
明恨竹敏锐察觉到四师兄应该与他们是故交,她更加不敢出声。
沈献也瞧见了那白帕上绽开的血色桃花,他神色复杂:“当初你找拘魂使把一魂一魄拘出强行安在这个人偶身上时,我就劝过你。”
明恨竹本来充当听客,闻声又是一惊。
人偶,谁是人偶?
“阿兄。”沈恪眉眼寡淡,“我要死了。”
沈献听到阿兄这个称呼也是浑身一僵,随即又嘲讽道:“我已经被逐出沈家,你这声阿兄,怕是叫错人了。”
沈恪沉默下来,沈同却听不下去开了口,他愤愤道:“当年你被逐出沈家又不是沈恪做的,你记恨他做什么,沈恪,我们走,我们不求他。”
他拉起沈恪就要走,沈恪却纹丝不动。
沈献继续端坐,一言不发,一副要走随意的姿态。
明恨竹作为第四人,却隐隐听懂了故事原委。沈恪与四师兄原本是兄弟,后面四师兄因为某些原因被逐出沈家,与弟弟沈恪产生些误会。之后他们应该还有过接触,所以四师兄才会说当初劝过他。
时间在一点点流失,所有人都在缄默,明恨竹无聊地盯着脚下反复找着地砖花纹的不同。
然后她听到四师兄叹一口气:“怎么伤的?”
沈恪轻声说道:“有人陷害沈同,诬陷他伤人性命,然后用衡殿威胁我把沈同交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