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这玄风?难道是替换香烛的事,玄机急问:“玄风可是三清观贴库?”
贴库是库房库头的助手,平时料理库房杂事,凡出库入库物品,不论大小贵贱均需记档。
“是啊,问这个干嘛?”玄书边舀粥边问,他话还没说完,玄机脚底生风往后院跑去。
“哎我说,看热闹也别自个儿去啊。”玄书朝玄机飞奔出去的背影喊着,随手把舀粥的长勺塞到自己徒儿蕴和手中,跟在玄机身后跑了过去。
蕴和无奈地摇了摇头,“玄灵师叔,我师父不会又因为看热闹不嫌事大被院主罚吧?”
玄灵侧眸看了眼两人离开的方向,说:“道院里被罚第二多的人跟着道院里被罚最多的人跑去看热闹,这本身就是个热闹。”
他没有过多在意,继续为信众盛粥。
“好像也是。”蕴和轻轻甩了甩脑袋,用油纸包好萝卜丝饼分发给善信。
“玄书师兄,你跟着我干嘛?”圜堂外,玄机一脸懵,师祖每次光是看到他俩在一块都会生气,已经都形成条件反射了。
“怎么,热闹只准你一个人看!”玄书压低声音,弯腰贴在圜堂的门缝偷听。
“谁说我是来看热闹的!”玄机也弯下腰,耳朵紧贴在门缝处,低声道:“我是来救玄璠师兄的。”
“你救他?”玄书像打了鸡血似的,嗅到了“大热闹”的气息,“你先给我讲讲呗,到底什么事儿?”
玄机心里还只是猜测,他也不敢确定就是灯烛的事情,“嘘,里面有声音,先仔细听听。”
玄书弯腰贴着门缝听得不是很真切,索性直接趴在地上,耳朵靠在门槛和门的缝隙处,“玄机,这里听得可清楚了。”他小声说。
玄机也学着他趴在地上,抬起头把耳朵贴在门槛和门的缝隙处,听得还真挺清楚。
只听得圜堂内师祖汉一山人严肃的声音响起:“你师伯通桂道长乃我鹤山道院监院,当着他的面,玄风你将前两日发生的事情再详细说一遍。”
“是。”圜堂内,玄风拱手朝汉一山人拜了一拜,行拱手礼低眸的一个瞬间,他朝跪在地上的玄璠使了个眼色。
接着他又朝葛通桂行拱手礼,行完礼,他面朝着葛通桂,说:“中元节的前一天,玄璠师弟到三清观找到我,问我有没有富余的上等香烛,他希望用自己手中的二等香烛来换。”
说到这,他略微不安地瞟了眼玄璠,见玄璠并未反驳,他松了口气继续说道:“三清观库房当时有十箱上等香烛,而一日后的中元节斋醮正好需要十箱香烛,并没有富余的来给他。”
玄风抬袖擦去额间细汗,看向汉一山人:“我考虑到师伯祖您一向敬畏神明,又特别重视中元节的斋醮,想着中元节当日若真的起大风而致使灯烛熄灭,倒不如我挪出一箱上等香烛来换鹤山道院的一箱二等香烛。我告知玄璠将我挪出来的那一箱上等香烛用于室外露天的万法宗坛,就算当日有风也不怕熄灭,然后将鹤山道院本就有的两箱二等香烛用于室内各殿堂,这样便可万无一失。之后,我将玄璠换给我的那箱二等香烛用于室内殿堂,想着就算起风,室内有墙壁门窗阻挡,二等香烛也不会熄灭。我想着这也算是行善事,灯烛总数也没变,便没有记档。”
“可谁知,侍灯的玄达师弟没护住殿堂内的灯烛,在斋醮快结束时被微风给吹熄了一盏,玄达师弟以前侍灯时,从未见过室内灯烛熄灭,他觉得不对劲,便细细看了那盏熄灭的灯烛,发现并不是我们三清观一直在用的上等灯烛,他便直接告知观主,观主最后找到我,我便将玄璠师弟找我换灯烛一事和盘托出。”
“观主他”,玄风不敢看观主张汉真,声音微微颤抖:“观主他斋醮时从未有过灯烛熄灭这样的不敬之事,恐昨日深夜过来,大家已歇,便今日一早领着我过来向各方神明认错。”他说完,脑袋低了下去。
“什么向各方神明认错,明明就是来兴师问罪的好嘛。把自己说得高风亮节,摘得干干净净,好家伙,嘴真厉害。”玄书趴在圜堂门外的地上,小声嘀咕。
玄机却寻思着:“怎么他说的和玄璠师兄给我说的不一样?”
玄书立马问:“什么不一样?”
玄机碰了下他的胳膊,说:“小点声,里面又有声音了。”
说话的正是鹤山道院监院葛通桂:“玄璠,你可有异议?”
“弟子并无异议。”玄璠声音清亮,并无半分畏缩犹豫。
葛通桂沉声说:“你既知三清观并无富余灯烛,便不应接受玄风因善意挪出而未记档的上等灯烛,这件事是你做错了。”
玄璠不卑不亢:“是,弟子知错。”
玄书乐了:“哎呦喂,瞧咱们监院这张嘴啊,一开口就把“私自挪用”的罪名给玄风扣上了。”
“可不是嘛,作为贴库,出库入库竟然不记档,肯定是没经过库头同意,自己私下挪用的。虽然是出于善心,可私自挪用确实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