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早已备好的说辞忘了个一干二净。
但她还是鼓足勇气开了口:“刚才的事......真的很对不起,说的都是气话所以你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漆黑的环境加上没头没尾的道歉,总觉得缺了点诚意。流月心里虚得很,她努力想看清鼬的表情却无果,便只好忐忑地等待着对方接下来的举动。
“你来找我,只是为了这个么?”
一阵沉默后鼬低声开了口,可他的话却让流月辨不出那到底是真心的发问还是纯粹的冷嘲。她正犹豫着如何回答,就察觉到鼬突然向她走近了一步。
“既然提到了「刚才的事」,想必你还记得我当时说的话。”
他这般说道,持续近一步紧逼,愈加强烈的压迫感纵使流月不得不小心后退。她隐约听到有金属的声音划破了空气,即使是在黑暗中,冷兵器的存在感也是极强的。
“再次出现在我的面前会怎么样,你应该很清楚才对。”
“咚”一声,流月的后背撞上了厚实的木门,她浑然一震,这才意识到自己早已无路可退。而此刻,鼬的气息已近在咫尺,他的手举过了她的头顶,然后迅速落下,就如往日里刺杀敌人时的动作一样干净利落。
冷兵器携着一股悚然的寒气从眼前一划而过,有什么东西被划破了,但流月并没有感觉到疼痛。她只感到那东西从她的头部掉落了下来,轻盈地挂在了她的肩上。
流月抬手一摸才知,那是原本被她乱糟糟缠在头上还不小心打了死结的绷带。
“你果然生气了......”她低落地小声喃喃,握着绷带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然后才开始将它们一点点扯下来。她察觉到鼬转身走到了房间的另一边,然后“咔哒”一声,将桌上的台灯打开了。
这盏灯看着有些老旧,灯泡似乎也快到寿命的尽头,它的光并不亮,顶多只能昏昏沉沉将这间不大的旅店标准间盖上一层暗暗的橘黄。
“这样的光不会太刺眼,你的眼睛应该能好受些。”只听鼬平淡地说道,他的语气和刚才相比已经截然不同。
无论是话题还是态度都转了个大变,流月有些无法适应,她没有动弹,背倚着门安静地看着鼬从摆在桌上的医疗包里翻找了一会儿,随即回到了她的跟前。
疑惑间,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向了她,并轻轻拨开了她右侧的刘海,将那只空洞无神的义眼露了出来。流月向来不喜欢让义眼暴露在外,但不知为何,眼下鼬的举动,她却并不讨厌。她怔怔地向鼬看去,发现对方正同样看着她,眼里是许久未见的柔和,却埋藏着许多她看不懂的情感。
“换上这个会方便些。”
鼬解释道,他另一只手里正拿着一个医用眼罩,并动作轻巧地帮流月戴上,让其遮挡住她右边的义眼。等处理完,他顺势理了理流月额前的碎发,看着仍一脸茫然的少女,将语气又放缓了整整一个度——
“我并没有生气。”
流月的眼睛顿时闪烁了一下,可很快,她就鼻子一酸,心里突然就委屈得不行:“你骗人,刚才明明还那么凶......”
眼前人的反应让鼬忍不住苦笑了一下。毕竟,就连他自己也没想到他会这么突然就改变了主意。该演的都演了,她居然还是回来了,甚至在刚才那种情况下连一点反抗都没有。他还能怎么办?难不成真揍她一顿?这不就违背了想让她平安的初心了吗?
鼬没再解释什么,只是伸手将流月左脸颊上不知何时出现的泪水轻轻拭去,安慰道:“先别哭了。”
“不是。”不料流月却摇了摇头,“我只是眼睛疼,眼药水效果一般,止痛药也没了。”
听她这般解释,鼬很快又去桌上的医疗包里翻找了一会儿,然后略带惋惜地说:“我这里也没有。”
“这样啊......”流月妥协地叹了口气,但很快,她就机灵地眼珠子一转,“那就只能退而求其次了,你说喝酒能缓解疼痛吗?”
流月的问题有些突兀,鼬冷不防一怔,有些不明白问题的意义在哪,毕竟房间里并没有酒,已她的年龄也买不到酒,不管它有没有用,这也是不可能的「其次」。
结果他刚回过头,就看见流月正若无其事地从包里掏出了一瓶清酒。
......?
鼬不理解,但他大受震撼。
就在他错愕间,流月似乎也没打算等他的答复,只见她自顾自拧开瓶盖,对着瓶口直接“咕嘟咕嘟”干了好几口。
这一刻鼬觉得,若要说生气,他现在应该是有些生气了。他走上前去夺过酒瓶,却没想到流月这时倒是知道要反抗,只见她一手拎着包,空余的手挥舞着想把酒夺回来。
“适可而止一点。”鼬的语气不自觉有些严厉。他将酒瓶放在了一边的柜子上,随即单手捉住了流月的手腕,将她那不听话的右臂举过她头顶摁在了门背上。
“有效不就行了,还给我呀!”流月理直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