辇中的相延被吓得一惊。
他方才没有告诉贯丘应的事情仍盘旋在他心头。
这场大雨将下不下，只有雷电交织不断，并非自然天象，而是荧惑星灵力大升，出现妖动，他不知道这和九尾白狐的出现有没有关系，但这种天象在云黎万年记载中都是大凶之兆，往往预示帝王大劫。
祥瑞与天劫在同一天出现，莫说是相延，哪怕他恩师在世时也从未听他说起过这种情况。
“继续走。”贯丘应安抚下受惊的烈马，冷眼瞥了一下前方惊雷击中的地方，对上前护驾的将士平静地吩咐。
一队人马很快行至城郊树林，贯丘应下了马，相延也从后面走来，将罗盘放在胸前：“就在前面。”
众人随罗盘指着的方向前进，停在一棵巨大的古树面前。
借着闪动的灯火，相延不知不觉睁大双眼，他没想到城郊竟有如此这样古老的神树，千万条根须在土地上，茂盛的枝叶将这片树林所有的生灵都庇护在它的身下。
罗盘直指古树正下方，雷声轰隆隆地碾过，所有人都清楚地看到那里栖息着一直闪烁白光的狐狸，九条长尾微微摇动。
贯丘应的眼中的欣喜再也掩饰不住，他凤目微眯，嘴角勾起势在必得的浅笑。
这是相延第一次看到妖兽化形，在漆黑的夜色中，一身白毛如云似雾，隐匿在浓云之中，闪烁的白色光芒神圣美丽，仿佛夜空中皎洁的明月，又似九天之上的仙人。
须臾间，那九尾狐在他面前缓缓睁开了眼，仅一瞬间，他仿佛听到了自己剧烈的心跳声，惊觉这一点的相延立马移开了视线。
九尾逐渐隐去，浓云之中洁白的胴体若隐若现，身后众人慌忙转过身，唯有贯丘应径直走过去。
有侍卫想要劝阻，他头也不回，眼里只有那一方白光。
白光褪去，少女曲腿半坐着，双眼微动，一头及腰白发转成乌黑，透白的脸上浑然一股媚态，好奇懵懂地随着他的动作转动琥珀色的眸眼。
四目相对，贯丘应心脏猛地漏了一拍，不禁屏住呼吸，暗叹一只灵狐竟能美到如此地步，一时忍不住伸手抚上她的脸颊。
少女没有躲开的迹象，也没有说话，仍旧睁着清泉似的眼睛去看他，唇角微翘，带着些小兽般的狡黠，侧着头盯着他目不转睛。
贯丘应突然意识到她身上未着一物，迅速将身上的披风解下来裹在少女身上，在她疑惑讶异的目色下直接抱起来。
众人良久才听到贯丘应走回来的脚步声，侧头去看，发现他们的大王怀抱着白狐化形的少女，目色冷峻，原路准备走出树林，任谁都看得出他的心思。
虽说大荒之中各族之间也有往来，异族通婚见怪不怪，但贯丘应怀中的毕竟是灵族护佑云黎国的九尾狐，贯丘应堂而皇之纳入自己宫中，若是因此惹怒上神，区区人族又怎么会是天神的对手。
“王上……”人群中有声音传来。
贯丘应脚步停住，抬眼看去，邪异的双眼卧冰。
“王上，灵狐终究是异族，贸然带在身边恐有不妥。”
“你是说，本王上神授予之权无法压住一只灵兽。”贯丘应不紧不慢，却带着不容置喙的语气。
那人不由打了个寒颤，悻悻地把头又低了下去，不敢再言语。
贯丘应想起些什么，缓缓地将目光停在一直垂头不语的相延身上，沉声试探：“本王今日喜得美人，相延大人觉得如何？”
相延没有抬头，稍一施礼，一字一句恭敬回答：“灵狐乃上古灵兽，福泽绵长，臣下恭贺大王得此祥瑞，乃举国之幸。”
这个回答滴水不漏，贯丘应很满意，他勾了勾唇角，招来几个士兵，把怀中从头到脚都盖得严严实实女子交给他们：“带回宫中。”
应声齐整，没人敢有异议。
相延跟在人群最后，深沉的目色藏起他波澜四起的想法。
古书有记载，九尾白狐养在上神身边，灵力深厚。但究其仍是灵族中的妖物，天性妖冶，最擅长扰人心绪，惑人心智，贯丘应今日不过才见第一眼就陷入其中可见其危险。
相延知道九尾狐作为云黎图腾，能以灵力滋养所在国土，护佑其国太平，但妖性的那一面会造成怎样的灾祸，他不敢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