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着不以为意,眼里却有着几分纵容:“小东西连话都不会讲,不必这般劳神。”
慕时鸢得了允许坐下,一张清丽娇美的脸上浮现出关切的神色:“毕竟是灵物,大王至少该选个宫殿安置起来。”
“灵物?”贯丘应眼若曜石,诡谲的云海微微翻腾,玩味般一笑,“王后可听说过,九尾狐幻化的女子与之合欢可使修为大增?”
“古书似乎有此记载。”
男人话语中玩味更浓:“起初我本王不信,直到每每与她云雨之后确实血脉舒畅,灵力增强,才知道古书所言不差,此等灵物自然得时时留在本王身边。”
旁边还站着阿喻伺候,这话直白露骨得实在过了分寸。
饶是如此,慕时鸢端庄矜持的模样也没有片刻动摇,她始终有着身为贵女的骄矜,镇静泰然地回看向贯丘应的注视,唇瓣张合,淡漠地说:“妾身该恭喜大王。”
贯丘应凤目微阖,将慕时鸢脸上的表情收进眼中,轻嗤一声:“你做王后倒是哪里都好,只是太无趣了些。”
慕时鸢面含浅笑,不答一话,像是在佐证他的评价。
她与贯丘应少年夫妻,情真意切,相伴至今眼看着他身边从她一人变成满宫姬妾,荒唐错事数不胜数,她昔日里所有爱意早已在看不见尾的岁月中消磨殆尽,如今剩下的只有一国之后对君主的臣服,仅靠她慕氏一族女儿的责任维系着贤良淑德的模样。
“今日在前朝遇到慕将军,他说慕衡过些日子就要回来了。”贯丘应不是看不出慕时鸢的冷淡,于是将话题一转,说起她的弟弟慕衡。
慕衡与她一母所出,二人幼时感情很好,慕时鸢嫁人时慕衡不过八九岁。又过了几年才刚长成,就随伯父到了边关军营,一待便是十年,眼看早到了该娶亲生子的年龄,慕时鸢父亲年前才请令让他回来,一来二去过了大半年,终于有了他回来的消息。
慕时鸢眼中流露出惊喜,她自己都没注意这话里的热切:“他何时回来?”
贯丘应吐出一口气似有不悦,墨色眼眸里滑过晦暗不明:“果然王后只有在提到家人时才有几分活人的生气。”
慕时鸢才意识到自己的情绪起伏,敛起唇角的笑,从容如流道:“大王也是妾身的家人。”
贯丘应蓦地觉得心烦,甩开墨色袖袍,站起身沉着脸:“宫里还有事,你自己吃吧。”
身后恭送的声音仍然情绪寡漠,一直到贯丘应一行人离开消失,慕时鸢收回目光重新回到屋里。
桌上的饭菜没人动,慕时鸢轻声唤来两个侍女:“你们撤下去分了吃吧。”
阿喻连劝说:“娘娘,您还没吃呢,犯不上和大王置气伤了自己的身子。”
慕时鸢坐到软塌上,小窗半开,日头正盛,未完的女红搁置在小案几上。
阿喻走上前将小窗关上,慕时鸢拿起还没绣完的桂花样式再次起了针线,心不在焉:“我和大王有什么可置气的?”
“那您好歹吃点东西。”阿喻劝道。
慕时鸢手里动作稍停,回想贯丘应刚才那些话只觉得心底里犯恶心,哪里还有什么胃口。
阿喻未出阁的姑娘家只觉得脸红面臊,只有宫中后妃才知晓他寥寥几句话有多么可怕。慕时鸢因身份尊贵,且“性子无趣”躲过一劫,但宫里其她女子就没那么幸运,贯丘应在床上向来凶狠可怖,兴起之时常有残忍暴劣行为,后妃中身上鞭痕烫伤的不计其数。
思及此,慕时鸢轻叹一口气,如今贯丘应不来后宫众妃皆松了一口气,然而寝宫中的那位日子必定不好过。
下夜,正殿寝宫内的寂静随着贯丘应的出现被打破。
他拂袖,黑暗的宫殿便烛火摇曳,眼前白银锻造的精巧笼子中放置一床柔软的鹅绒软垫,身披纱衣,满头青丝的女子正伏在上面酣睡,在听到动静的一瞬间立即警惕地睁开双眼,从软垫上猛地坐起来。
看到熟悉的面孔,女子眼中闪现出本能性的惊恐,她的手死死扒住笼子的栏杆,双腿蜷在后面,身体不断后倾,单薄的衬裙纱衣下隐约可见胳膊上的红痕。
外面的人识趣地关上寝殿的门,贯丘应像罗刹鬼般朝女子走去,满意地欣赏着女子娇媚动人的一张脸上深深的恐惧,以及讨好。
他半蹲在笼子前,勾了勾手:“过来。”
女子不会说话,甚至完全不懂人世,怯怯地迎着他的目光朝他的方向爬过去,长发如瀑,依他所教的用鼻尖蹭了蹭他的手指,晶亮亮的眼睛随即讨赏似地看着他。
贯丘应打开笼子,她不敢迟疑,迅速地爬进他怀中,保持着小兽时的形态轻轻蹭他的脖颈。
他勾着手指抬起她的下巴,仔细地审视着这张初春细雪般的脸,眼光潋滟,皎若秋月,樱色唇瓣不妆而赤,俨然一副端正娇美的长相,偏偏脸颊上方一颗小小的红痣,无端生出一股子媚态,坊间传说是美人痣,摄人心魄,绝妙。
“真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