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子仪刚开始还以为看错了,毕竟只看到了他拐弯的一瞬,但他现在却很确定那个背影就是屠衎溦(邓子仪是先他一会儿离开会场的,但他离开后先去车里取了一个扁方的盒子)。但更让他疑惑的是屠衎溦怎么忽然对冯家的家事感兴趣到偷听的程度了?另外他身边的女孩又是谁?即便摘了眼镜他也很肯定刚才打他的就是这个女孩。
这事儿若放在平时,机会难得他必然要上前揶揄几句,可今天,他之所以选择这个时候来,选择把礼物先放在车上,就是因为不想引人注意。他把盒子放在为摆礼物预设的桌子上,盒子无论里外都没有署名。他察觉有人在看他,视线的源头是一个正在调整大花束角度的工作人员,他们相视一笑,这个工作人员不是第一次在一年中的这一天“抓他的现行了”,但她嘴很严,从未多说过一个字。
邓子仪看向准备室的方向,去年的今天冯昳繇还会偶尔从巨屏侧面走出来看看筹备情况,而今年从里面出来的却变成了带着奇怪女孩的屠衎溦和林烜鹜烦躁的声音——“你又去学校了?你答应过不再去了!医生的话你不是没听到,你的腿不能再跳舞了!”
这家酒店是属于冯家的,员工们对这样的气氛这样的对话已是见怪不怪,纷纷修炼出了选择性失聪的能耐。邓子仪看着桌上的扁盒,不知林烜鹜看到后是会愤然撕掉呢?还是容她留下做个慰藉呢?她又会怎么看?会当是曾经看过她演出的粉丝的骚扰吗?又或许也能当做知己的“来信”吗?
邓子仪自知能为她做的事一无所有,从初见她的那天起,他就无一例外地错过了能与她相识的所有机会。其实他们相隔并不远,他若想见她有的是可借之人和“偶遇”地点,可终究,他的名字从未被介绍给她。而她的名字从孟忘到冯昳繇,他都是从第三人嘴里听来的。
“看到那个领舞了吗?她叫孟忘。”九年前邓子仪还在国外上学的时候,有一天无缘无故地,此前从没对舞蹈有过兴趣的冯昕翘突然拉着她的小圈子非要去看芭蕾舞剧,搞得林娜佳还以为她是看上了哪个男舞者,结果一看剧目这天出演的就没有男舞者。就是那时,冯昕翘半真半讽地第一次说出了这个名字。
“确实是个美人,”林娜佳定睛看了看,但关注的重点还在冯昕翘来这儿的目的上,“不过你现在这格局......够大的呀!”并借此调侃她花心都花到女色上了。
“她是我姐。”冯昕翘的语气云淡风轻,她的性格一向如此,仿佛这世上就没什么值得她认真的,是还不熟的同学亦或是她爸的私生女是一样的无关紧要。“过些天就要搬来我家了。”
“嗯!?”林娜佳惊讶不已,从单肩包里掏出她的迷你伸缩单筒望远镜——她是这个小圈子里唯一喜好看舞蹈剧的,同样的喜好还有画展、影展、歌剧和美食,总的来说就是个文艺阔小姐,也不知是受了哪本小说的影响深深觉得带单筒望远镜才是看舞蹈剧的浪漫。“已经这么大了?不是说你那小姨娘没比你大几岁?”
“那是新宠!这是和我妈结婚之前的外室。”
林娜佳短暂地将眼睛从目镜前移开,诧异地看了看冯昕翘,又立马移了回去,好像生怕错过一个期待已久的挥鞭转。“你妈心理素质真好啊!”
“要不怎么遗传给我这么好的基因呢?”她伏在前排椅背上,看着舞台中央那个轻盈如精灵的身影,觉得她与自己真是没有一点相似之处。
“不过你姐状态不太好啊。”
“理解理解吧,上个月没能回国参加亲妈葬礼,下个月就得去刚冒出来的渣爹家看后妈脸色,这要是还能状态满分,我就直接把嫡女让她做。”对话进行到这,冯昕翘忽觉少了些什么。“邓子仪忘带嘴了?”一向碎嘴话痨的邓子仪竟然一声不吱!真是破天荒了。但她却也不等他反驳,转头又调侃起了从小就不爱说话的卢谦默:“他把你哑巴药当糖豆吃了?”
卢谦默似乎是在想什么,被点到名才回过神来,因为迷茫而让他那张本就有些沉闷的脸上更添了一丝晦涩,他那年18岁,比冯昕翘、林娜佳大一岁,比邓子仪大两岁,八九岁刚认识那会儿,他们都不愿意和他玩,但因为当时卢家的旅游公司多倚仗冯家,父母的影响加上他天生的性格,愣是让他像个忠仆一样在这个小圈子里站住了脚。
再反观与他家境相似的邓子仪,虽然再过个几年,他家的科技公司就会成为新召侨民中的新贵,但谁也没有预卜先知的能耐,毕竟在他六七岁时那也不过才是个初具规模的小公司,可即便如此,即便是那时,小小年纪的邓子仪就已表现出了“出色”的纨绔潜质,而到了16岁这年更已是花钱败家一把好手,最近的一次战绩是他豪掷百万买下一幅美女画家的自画像,就在大家都以为一桩桃色新闻诞生了的时候,他当场烧了那画,只留下一句不管画家死活的话:“不好看。”而此时,他之所以一言不发,也确实是因为好看,用“美轮美奂”一词毫不夸张,当然,说的是整个舞台。
在邓子仪看来,这个叫孟忘的领舞是美人无疑,却也没什么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