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得立马住院?”马开江像绝大多数病人听到此类意见之后的正常反应一样,在稍微地犹豫了一下后非常本能地问道。
那位医生把头稍微一偏,连理他都没理他。
“那个,我能不能先考虑一下,然后再做决定呢?”说话办事一向都很讲就规矩和原则的马开江肯定还不死心啊,他怎么也想不到医生会这么难说话,于是很自然地又问了一句其实也很正常的话。
“唉,你还考虑什么个什么劲呀?”高个子听后立马医生大惑不解而又非常威严地问道。
他一副见多识广和不容置疑的样子,就像从北京协和医院专门聘请过来坐诊的大专家一样,只是他的不耐烦言行看起来夸张得有些过分而已,说难听点就像个精神有问题的人一样。
“真是的,你都这么大的人了,还要和谁商量啊?”医学专业人士大概是出于人道主义考虑的原因吧,耐着性子又说了一句“好话”。
“你自己的健康,你自己的身体,难道你自己都不负责任吗?”医生接着又大声地责问道,一副又气又急的特别“善良”的样子,好像是在给一头略通人性的大猩猩在进行诊疗一样。
他可能觉得自己是在对牛弹琴,所以不禁有点生气了。
“喔,其实不是这样的,大夫,因为这个事情发生得比较突然,我是说你给出的判断比较突然,就是说,我们先前也没想到需要住院的事,所以想再考虑考虑,这里边也没有别的意思——”余卫真见状赶紧跳出来解围道。
他现在比他的唯一服务对象还要紧张和激动一万倍呢,毕竟连他事先也没考虑到竟然会出现需要立即住院的情况。
现在别管什么着,先替领导当一阵子再说,他以为。
“那行,恁两人上一边慢慢地考虑去吧!”见惯了各种类型的优柔寡断的病人的高个子医生立刻颇有些厌恶地冷眼说道。
没错,他的脸上所显示出来的就是赤露露的厌恶之意,而不是别的什么类似不理解或不能接受的正常情绪,与此同时他还把马开江的病历往旁边随手一推,好像上面沾满了十分可怕的艾滋病毒一样。
“出去考虑好了再来找我,别在这里耽误别人看病了!”医生再次不耐烦地强调道,他这就是下逐客令了,后边的病人简直乐坏了。
“下一个,下一个,快进来——”他扯着嗓子咋呼道。
在县城的医院当医生就得这样,一旦对门外候诊的患者说话的声音小了,就会有很多病人听不见,听不清,然后见了面说不定还会埋怨医生喊号没喊清楚,说话没吃饭。
这当然都是非常司空见惯的事情,说起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想来这位大夫对此种情况已经不当回事了。
余卫真年纪轻轻的,平时也没怎么到医院来过,他看到这种情况之后心里显然也有些气愤不已了,他刚想再当面说些什么呢,马开江立即用凌厉的眼神和恰当的手势制止了他,很是从容地显示出一种大人不记小人过的非凡气度,算是把他的温和进攻姿态给拦住了。
后边就有一个长得比较臃肿的穿得比较邋遢的农村老太太,在一个同样是有些衣衫不整的年轻人的搀扶下颤颤巍巍地走进了就诊室,看那个样子估计也是一位发热病人。
余卫真单从那一老一少在的外在表现就能猜测出,这样的患者肯定更会让里边坐诊的大夫生气。
于是他不禁如此想道:“这样的大夫早晚会被病人给气死的,如果他一直都是这种火烧火燎的性格的话,他要是在我们单位混,应该早就被杨常委和牛主任给踢一边去了,他连喝西北风都喝不上!”
马开江当然知道自己正在发烧,而且目前的温度应该还不低,但是他并不想立即住院治疗。
一来他确实没这个时间在医院的病房里清清静静地正儿八经地好好住上几天,因为眼下他确实有太多的事情需要决断和处理。
二来他确实也不想让外界由此认为他是一个身体虚弱外加意志不强的人,刚一上任还没怎么着呢,就被繁重复杂的工作给压垮了,被凶险莫测的环境给吓倒了,这将非常有损于他一贯有心树立的健康硬朗的社会形象,非常不利于他在今后继续风风火火地搞大干快上。
“开局就是决战,起跑就是冲刺!”这是他经常挂在嘴边的话,到了全县加快发展的关键时刻他怎么能轻易地躺下呢?
“快就是大局,干就是担当!”这句同样是对仗非常工整的话也是经常在他嘴边驰骋和奔杀的,他当然没有理由不注意到它的存在。
同时他还深深地知道这样一个道理,或者明白这样一种事实,那就是一个地方或单位的主要领导可以适当地小病一下,甚至完全可以高姿态地带病坚持工作,那样做极有可能会被大家传扬成一种比较常见的美谈。
但是,当事人绝对不可以真的一病不起,彻底地抛开自己的工作去专心地治病,如果真要是那样的话,所有的事情肯定会起某种意想不到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