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我们搞媒体的要是不紧跟人家的意图,不严格按照人家的要求来,那不成旧社会的街头小报了吗?”凤贤有意冠冕堂皇地解释道,自己都觉得此举有点永远都无法抹去的小小尴尬,毕竟他是在明白无误地说着一种自己都不喜欢说的真话。
“噢,你以为我们是靠弄些充满低级趣味的花边新闻吃饭的吗?你以为我们是靠坑蒙拐骗混日子的吗?”他接着诘问道。
“请问,我说什么了吗?”桂卿在稍微沉默了一会之后,便以更加欢快的语气活蹦乱跳地嘲笑道,心里不禁乐开了花。
“我可以毫不夸张地说,不是,绝对不是!”凤贤并不理会桂卿的温情嘲讽,而是非常肯定地如此说道,已然忘了“有理根本不在声高”这句老话,他身上真是充满了迷一样的自信。
“不是又如何?”桂卿呵呵笑道。
“我们也是靠实力、靠才华、靠过人的真本事吃饭的,并不是你眼里那种混吃等死的家伙。”凤贤张牙舞爪地咋呼道。
桂卿“噗嗤”一声笑了,差点当场笑死。
“老弟啊,你仔细地想一想,恁哥我一没人,二没钱,三没长相,又不能望爹成龙,他们凭什么指名点姓地调我去部里啊?”凤贤较为诚恳地点拨道,这是一种极为经典的自我解嘲。
此言在桂卿听来还是比较靠谱的,至少是饱含着浓厚感情的。
“还不是看中了我能写会写的本事吗?”凤贤提示道。
“这话倒是在理!”桂卿非常及时地赞同道,他终于不再用嘲弄和鄙视的眼色看对方了,好似秋日里淡淡的阴雨天终于转晴了一般。
“别的事可以玩虚的,这个写稿子靠的可是真本事啊,你要是没两把刷子绝对干不来。”凤贤又诚心诚意地说道。
“嗯,有道理。”桂卿也道,心中颇有感触。
“你不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吗?”凤贤的嘴又开始胡吣了,因为他说的都是实情,同时这事也是桂卿心中的一种痛楚,“你凭什么能在恁水务局办公室里和个人一样胡混下去,还不是因为你能写吗?”
桂卿听后心中猛然一热,似乎胸腔中有一口又腥有臭的鲜血需要立马吐出来,如果不及时吐出来的话估计能把他给呛死的。
“你觉得你还有什么别的天大的本事吗?”凤贤追杀道。
“我没觉得我有什么天大的本事啊?”桂卿连忙狡辩道,不肯让自己的思路被对面这头来自北方小镇的驴牵着走。
“那是因为别人更没本事!”凤贤有些恶狠狠地点头说道,然后往嘴里送了一大块稍微带点瘦肉的肥猪肉,这块肉肥的部分真肥,瘦的部分真瘦,他就喜欢吃这种肥瘦搭配的味道丰富的五花肉。
“呦,看来你这家伙要发达了,要成孩了啊,既然部领导都这么重用你,这么看得起你,觉得你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桂卿突然有些酸溜溜地刺激对方道,并未考虑是不是要留点面子之类的问题。
其实他更希望这句话将来真的能够实现,如此这般他也好跟着沾点微光,或者至少能获得一些心理上的清汤寡水一般的满足。
“这就是顺势而为和乘势而起,懂吗?”凤贤继续侃侃而谈道,在好伙计面前还是一副没有任何保留和犹豫的豪爽样子,尤其是在喝了点神仙佳酿之后更是晕晕乎乎得不知道说啥好了。
“哦,说来听听。”桂卿鼓励道,他这是引蛇出洞的意思。
“实话告诉你吧,用人之道就在于取势,无论是部里的领导,还是咱县委的主要领导,都是这样。”凤贤煞有介事地说道。
“不懂。”桂卿故意如此说道,一肚子的冷笑之意。
“你说他们用人的标准是什么?”凤贤随即启发道。
“我不知道啊。”桂卿再次故意如此回道,如猫戏老鼠一般。
即使单从身材上来说也的确是这么一个十分搞笑的情形,即他长得像猫,像豹子一样的猫,而对方长得像鼠,像蝼蛄一样的鼠。
“首先的一条就是取势!”凤贤使劲白了桂卿一眼后又用非常无奈的语气费力地解释道,就像狼对狈经常表现出来的样子一般。
然后他继续气势磅礴地讲解道,好像在代表青云县参加国际大专辩论赛一样:“你比如说吧,他想上西边,你就得往西边猛冲硬闯,他想上东边,你就得往东边猛冲硬闯——”
“干工作你必须得有一种完全顺着他的强烈势头往前边使劲赶的意思,必须得有这个强大的气势,同时还得有一定的势力,或者是必须得形成一股不容忽视的势力,至少说得有这个架势和趋势,实在不行你装模作样地喊乎两嗓子,那也算是你有了一个最起码的尊重人家的态度,你说对不对?”他继而显摆道,嘴角又要出现灰黄的白沫了。
桂卿听后仍然摆出了一副似懂非懂的谦虚架势来,目的无非是想借此机会勾引出更多的肺腑之言来罢了,因为他喜欢听这些非常接近于胡诌八扯的烂玩意,就像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