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部战事如火如荼，北夏灵均帝一概不知。他此刻入妖术极深，日夜昏沉，不止一次醒来发现自己倒卧在玉罗膝头。
“朕该赏赐你什么呢？”
灵均帝似笑非笑，支肘望向玉罗。
他此时早已瘦脱了形，这一笑，宛若骷髅白骨。
玉罗却不嫌，不仅不嫌，反倒愈发喜爱他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她笑嘻嘻低头在灵均帝脸颊亲了一口，亦真亦假地道，“既无可封赏，不如赐臣妾一个王后当当？”
自大小姜后相继殁了后，北夏再无王后。
“你要当王后？”灵均帝诧异一笑。“做孤的王后，有甚好处？”
玉罗懒洋洋一脚将他踢下床。“无甚好处，我也要当。”
灵均帝跌倒在床下，却不恼，反倒好脾气地笑着哄她。“好好好，王后就王后。”
玉罗回眸似嗔既喜，怼他道，“还不快去办！”
灵均帝爬起身，朗声大笑。
一步一回头地去了。
独剩玉罗，手倚床帐，有一搭没一搭地拨弄床帐金钩。金钩荡来荡去，发出格楞格楞的轻响。
玉罗轻嗤，自言自语道，“姐姐，如今……可是我赢了呢！”
北夏王封后的消息很快就昭告天下。
皇榜张贴乡野，不时有骑马送皇榜的人在路上被劫杀。要么是被大军过境的南夏兵杀了做人头换钱，要么是被当地流民砍了脑袋抢光包袱。
兵劫是百姓们最难过的。
南夏大军压境一个半月，所过之处势如破竹，从涂山往兕城的路上无数村庄被火焰焚毁。依据鬼王谌良的原话是，妇孺不杀，老弱不杀，凡青壮男子者，杀无赦。
于是凡有青壮男子的人家尽皆闻风而逃，或入深山靠打猎为生，或聚集一处啸聚为寇匪。
对北夏百姓来说，王封不封王后，王城是否要举办封后大典，于他们无关。沿着官道跑马来了头官袍肥羊，抢了就有钱米，弥足重要。
诏书分发十不足一。
到了三月中，春光晒的人头顶发热汗湿重衣，谌良已率南夏大军攻下青山与小野岭。
小野岭下遥遥可见北夏王城。
谌良走的并不是涂山部落人惯常去北夏王城的路，他绕了一座青山，就是为了扫荡北夏驻军。如今天下大势巨变在即，他不得不多扩充鬼军阴兵，地狱之主争夺的激烈，他收够了，足够多鬼将鬼兵，才能稳坐下一个大势纪元。
“过了今夜，”谌良手探额头遥望兕城，道，“便准备巨石木车攻城。”
“喏！”
众将士皆以长戈跺地，山呼而应。
谌良却仍在看天。
“公子，在等什么人么？”亲兵跟到谌良身边，也学他抬头望天，却只见青天浩荡，别无一物。
谌良笑了笑。“等一条鱼。”
“鱼？”
众人皆诧异，抬头望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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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谌良与南夏大军果然已翻过小野岭界碑，杀的北夏哨塔一干二净。
趁今夜月光大好，谌良特地命先锋军先行，推巨石木车的辎重粮草等跟随其后。他本人则弃了马，蹂身攀缘而上，踏虚空如若踩阶梯，于众目睽睽下消失在夜色星空。
从一众南夏士兵来看，公子这是入了月亮，径自去了。
谌良直奔云空中，冲南夏方位吼了一声：“青瓦，你怎么还没到？”
云层静寂。
许久，才遥遥传回鲲鹏青瓦的轻叹。“唉，你堂堂鬼王，怎地打仗行军还非得等我？”
谌良没好气拉高音量。“王派你我两个同行，怎地叫非得等你？”
夜空中一缕云线倏忽飘至眼前。
青瓦人如其名，一袭青衣，面孔清秀，宛若人间十三四小厮模样。因为鲲鹏血脉，亿万年才得成年，羽翅倒是极为庞大，展开双翅时堪称遮天蔽日。幸亏他醒觉，夜空中雪白羽翅染了夜色，隐蔽的恰如其分。
谌良见到他就开喷。“都等你！都等了你半个月了，你到底干啥去了？”
青瓦飞至谌良面前悬停，叹息道，“王要与季家小女儿成婚。我这不，得忙前忙后，张罗着极殿布置。”
极殿内百妖横行，常人确实不得进入。
谌良关注点却忽然跑偏。“他要与小画眉儿成亲？怎地没通知到我？”
“通知你？”青瓦此刻人头鸟身，模样说不出的怪异。一翻白眼，愈发觉得可笑极了。“为啥通知你？你是新娘子啊还是新郎倌儿？”
谌良扬起手中马鞭指向青瓦，唇角半掀，似笑非笑道：“你死后也得入轮回。我劝你跟本王讲话，好生仔细地掂量掂量。”
青瓦头一歪，索性收起翅膀，人模人样地凑近谌良。“你这是怎么了，跟被人踩了脚似的。”
谌良没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