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茬,径自道:“几时成婚?”
“啊?”青瓦呆呆。
谌良不耐烦催促道,“王和那个谁,几时成婚?”
“那个谁?”青瓦诧异又好笑。“不就是季忧家那个小女儿么,聘礼还是你亲自去季府下的。”
是啊,聘书和聘礼,他谌良都经过手。
谌良一时默默。
反倒是青瓦继续了他先前的话题。“黄金城在先王羸那会儿就打下来了。你从涂山过小野岭,怎地用了这许多时日?”
谌良回神,没好气地怼他:“这不是等你么?等你进兕城,将那北夏王从王宫中掳掠出来。”
青瓦咂摸了会儿。“行!”
简单议定战事,两人就各自分道扬镳。青瓦自去北夏深宫去掳北夏王灵均帝,阵前掳了别人的王,凡事都好商量。谌良则乘着夜风缓缓下坠,在下坠时夜风撩动他一袭白袍,散发披肩,独有鬓边那朵白梅花……
谌良抬手摘下鬓边白梅,默了默,信手扔入风中。
风卷着白梅,很快就飘远不见。
谌良落入大军驻扎处,那点儿寻欢轻愁瞬间收起,对亲兵秘密嘱咐了几句。
一队亲兵领命,纷纷抱拳行礼,趁着夜色快速消失于前往北夏王城兕城的小路上。
夜色降临大地,天边一颗星寥落地亮着。慢慢地,一缕鱼肚白自东方扶桑树枝头缓慢掀开日的序幕。古老南极洲大陆漫长春季漂浮的晴光如线,晨曦拂过一株昂首挺立的柴胡草,草叶摇曳,清香味飘洒至南夏季鹛窗前那枝始终不谢的白梅,俏皮地亲吻南夏极殿雕兽长檐,又欢快地跑到北夏高大恢宏白岩石铸就的王宫。
无数个菱角形状的雪白日斑投在北夏王殿长廊。
隔着一扇厚重雕花白岩石殿门,灵均帝正呆若木鸡地立在热汤池子内。
一双纤纤玉手舀起一瓢温汤,淋淋漓漓地从灵均帝肩头浇下。
灵均帝眸子动了动。
玉罗却并未察觉,兀自又从袖中扬起大把红铃花瓣,纷纷扬扬地洒在灵均帝头顶。红铃花瓣落入水中,漂漂浮浮,原本在东极洲荻国被奉为圣花的红铃染了汤水与尘,迅速枯萎死去。
死去的花瓣在池水中湮灭化作一道道红痕。
宛若美人红泪。
玉罗咯咯娇笑着赤足踏入汤池,雪白凤凰衣前日被她改制成堪堪只覆到半臀的透明薄纱。肩头一只雪白凤凰宛转扬颈,凤凰半身沐浴在汤池中,凤尾悠扬地落于左袖。右臂则空荡荡,毫无遮拦。
这半臂样式的衣裙,如今在北夏已风靡朝野。
灵均帝目光一动不动地落在玉罗身上,玉罗得意极了,右手搭在灵均帝肩头,唇瓣凑过来,似要亲吻。
沸沸扬扬撒下的红铃花瓣骤然间在汤池中旋转成一个灰黑色的圆。
灵均帝却仿若雕像般毫无所觉。
玉罗娇嫩的唇瓣擦过灵均帝耳畔,凑近,一路往下。灵均帝暴露在汤池热气中的阔大胸肌被她吹得细微抖了抖,双眸骤然睁开。
灵均帝睁开双眼,眸光中绿光闪了闪。
玉罗不以为意,继续挑逗。
却骤然被推开。
玉罗啊地尖叫了一声,扭头看,灵均帝不知何时已换了一副神色,大步迈开腿跨上汤池台阶。
“妖女!”灵均帝回头怒瞪她。“我大好江山就毁在你手中!”
一道青光击中玉罗。
玉罗痛的在地上胡乱翻滚,口中哀哀嚎个不休。
灵均帝收回手,怒斥道:“数千年不下界,如今我南极洲竟出了这许多精魅!”
玉罗抬起汗涔涔惨白的面孔,惊叫道:“是你……你、你是……?”
神殿下界的青兕附身于灵均帝,自然不会搭理玉罗汉这种小精魅。他转身,大跨步蹭蹭走出寝宫,推开门,久违的菱角格子阳光斑斑地洒在长廊。
沿着长廊出去,侍女皆俯身下拜。
露出大片山峰般的白皙肉。
“灵均帝”愈发恼怒,快步走出长廊,光着身子到了廊下,问:“武将呢?文臣呢?都跑哪儿去了?!”
众内侍躬身唯唯诺诺。“都、都跑了?”
“都跑了?!”
“大司马少司马开战就逃了,熹将军反了,还有尚大人……”
“滚!”灵均帝大怒。“都滚!”
“喏。”
众内侍喏喏连身,躬身趋步退下。
都跑了,还打什么仗。
青兕恼恨异常,原地踱步了几圈,抬头长啸。头顶一根青色犀牛角在凡尘若隐若现,犀牛角尖对准上方布满虹霓的天空。
一大团青云迅速在北夏上空聚集。
南夏鲲鹏妖将青瓦堪堪行到兕城,就被一大团青云包裹住。
电光火石间,急速下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