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幼宁背着背篓站在城门口排队,今日进城的人有些多,门口排了三条纵队,每一队前头都有一个卫兵把守,队伍的行进不算太慢,她眯了眯眼去瞧这会的日头,心里计算着时候,她须得在午时前赶回家吃饭才行。
晚了是要被骂的,一想到要被那人揪着耳朵数落,她就有些懊恼的垂头,额间的碎发落下来盖住她的眼睛,她百无聊赖的踢着地上的石子玩。
她卯时便出门了,想着时间还早,便在路上耽搁了些,赶到城门口时,门口排队的人还不多,她背着背篓慢慢走过去,谁料还没走到跟前,她预备去的那队就突然涌出了好些人来,她踮踮脚朝前看,不死心的想要换一队,谁知她脚慢的很,才换到跟前,那队又变的老长了,她不死心再换,结果换来换去,她成了末尾的一个,顶着日头晒了好久。
她摸了摸肚子,感觉腹中空空如也。按理说她是用过早食出来的,这会也才不到两个时辰,实在不该饿的这么快才是,她叹着气摸了摸不争气的肚子,从身后的背篓里翻了一味甘草,塞进嘴里嚼着吃。
排在她身后的人见了颇有些惊奇,好奇的瞅着她的背篓,问她还有吃的没。
方幼宁抬眼看过去,只见是个淳朴的老大哥,一手憨厚的摸着后脑勺,一手摸着肚子,看着非常老实厚道。
“俺拿馍馍给你换这些草”
说着,他从身上掏出一个布包,几层布掀开,露出里面的粗面馍馍,那是庄稼人平日里用来饱腹的干粮。
方幼宁摇摇头,没有接他手中的馍馍,只是将身后的背篓换到跟前来,从里头扒拉了几位清热解暑的草药递过去。
“甜的,少吃一点”
老大哥却没有接她手里的东西,反而将粗面馍馍又朝她递了递。
“没关系,我自己采的药,不花钱”
方幼宁摇头,似是担心他不信,特意将草药举的高些,露出根部尚带着些朝露的土壤,与寻常药店里炮制过的干药材不同,这是未经过处理的草药才能有的样式。
她本以为这样说,那大哥便能欣然接受了,谁料大哥见了却更加惊讶了。
“这居然是药啊?”
“......”
方幼宁一言不发的放下手,茶色的眼眸直勾勾的盯着面前的庄稼汉。
大哥尴尬的挠着头,手里的馍馍举也不是,放也不是,干脆一闭眼,从里头拿了个馍馍塞进方幼宁手里。
“......”
方幼宁叹了口气,也如法炮制的将草药塞进大哥手里,她耐心的叮嘱了几句这药要如何处理,若是干嚼,也要拍干净了再吃,大哥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将药草塞进兜里,显然还是觉得这就是几把野草。
方幼宁抿了抿唇,没多强求,只轻声道了谢,便又转过身去了。
这馍馍入口干硬的很,方幼宁小口咬了一块,嚼了许久才能慢慢咽下去,但是聊胜于无,总比干嚼草药饱腹来的好,她小口咬着饼子,一点一点的跟随者队伍向前挪动,直到城门跟前,那饼子也只被咬了一个边角。
进了城,方幼宁才松弛下来,她慢慢的吐了口气,将饼子抱在胸前,朝正在过关的大哥挥了挥手,便是告别的意思了。
她吃了几口饼子,肚子里有了东西,倒是没那么饿了,连带着走路也有了些力气,她叼着饼子按着记忆里的道路慢慢悠悠的走。
此刻的日头已近午时了,日头高悬,即便是初春,也仍晒得有些眼晕,方幼宁躲着阴凉处走了许久,没有阴凉的地方就将饼子顶在头上,到了阴凉处再放下,就这样顶着走一会,放下走一会,走着走着,方幼宁察觉出不对劲来。
她抬头,见一把伞撑在她头上,她面前落下大面积的阴影,一点阳光也未曾透进来。
握着伞的是个穿着锦袍的公子,他闲闲的握着伞,大半个身子都在太阳底下,他正眯着眼打量着这会的日头,察觉到一旁的人停下了脚步,他低头瞧了过来。
“真巧”
他挑眉,目光上移看向她顶在脑袋上的饼,
“我从未见过如此大的饼”
方幼宁无语的将饼拿下来,低头瞅了瞅,这饼虽是大了些,却也是正常大小,哪里就是从未见过了。
“嗯?不是吗?”
方景回故作疑惑,伸手两指将那饼捏起,特意将带着齿痕的那一面转过去给她看。
“我曾听闻有一个懒汉,脖子上挂了个大饼,足够吃上十天半个月,我方才好奇,多大的饼才能够吃上十天半个月,直到我在街上遇见个拿饼遮阳的,我这才恍然大悟,此饼硕大,可遮天盖日,真是好大一个饼”
方幼宁:“......”
她不满的将饼夺了回来,他这哪里是在说饼大,分明是笑话她拿着大饼躲太阳,躲得入神都没发现头上多了把伞,也没发现旁边多了个人,他这是故意挤兑她呢!
她愤愤不平的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