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丁离开后,齐琪一个人呆坐失神了很久,齐母过来时看到客人已走,还问了句:“怎么不留你那个小朋友吃饭?”
见女儿闷声不语状态失常,齐母才惊慌地走到她跟前,唤道:“小琪,你怎么了?”
“丁丁说,关宇背叛了我。”齐琪困恹恹的,像丢了魂。
齐母两眼放光,当着女儿的面只能暗自庆幸,言语间夹着一股难以抑制但不易察觉的兴奋:“真的吗?如果是真的,你还愿意跟他走下去吗?”
齐琪锐利愤怒的眼神像把尖刀刺向自己的母亲,一字一句像是要扒了妈妈的皮,“妈,我恨你。”
齐母的心情从云端跌落谷底。
“你们天天巴着我和关宇分手,我就不明白了,他有自己的公司,他前途无量,将来不会混得比爸差,为什么你们就是看不起他,真当自己是高高在上的神仙了,有这个资格吗?”
齐母面色如水心悲凉:“好,妈妈成全你,因为妈妈不想你左右为难,可你扪心自问,关宇是如何做到放任你左右为难的,你争取的是你们的感情不是你一个人的感情,他是怎么做到像个袖手旁观的局外人的。”
齐琪被戳中要害,情难自控地放声大哭,妈妈的话语却还在耳边继续:“你总是逼我们妥协,怎么不去逼一逼关宇,像个男人一样出面解决这个麻烦。”
齐琪抬起梨花带雨的脸,抽噎着问:“麻烦?你觉得我们俩是麻烦?”
“是的。”齐母目光坚毅神情倨傲,此时她面对的不是自己从小养大的女儿,而是个被无能男人迷得摸不着北的蠢货女人。
“他混得再好,都抵不过在困难面前将你一把拉到身后,我们瞧不起他,是因为他不像个男人!不是因为他穷!”
齐琪的哭声回荡在八米挑高的巨大客厅,佣人们听着都心里发酸。
~~~
忙碌一天,问卿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东苑,颀长的身型在月下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就连这道没鼻子没眼的影子,都散发着优雅迷人的魅力。
他一边上楼,一边单手扯下领带,疲倦又松弛地一步一个台阶,从容,清贵。
造价千万的水晶吊灯,像一条静态瀑布从屋顶倾泻而下,在这座充满法式浪漫的双跑旋转楼梯上,一个西装革履款款而行的修长背影,足以给人留下无限的遐想。
小说不会照进现实,是现实被写进了小说。
浴室传来“哗哗”的水流声,他一身黑色西服,矜贵随意地坐在沙发扶手上,一手抚着沙发,一手摩挲着轻微晃动的红酒杯。
背后是巨大的黑色天幕,问卿喜欢在冬夜的冷风里独自饮酒。
当酒杯递到唇边,就着仰头的动作,他抬起另一只青筋暴起的手,将衬衣的第一,第二,第三颗扣子解开,完美的下颌线、凸起的喉结在夜色衬托下更显轮廓分明,充满魅惑力。
此时天地收声,在这座无人打扰的顶楼天台,他迎来一天中最放松的状态。
微醺时分,问卿整个人看上去禁欲又颓败,身上的西服不知何时褪了去。敞开的领口下是性感白皙的锁骨,随着缓慢的吐息,他的胸口随之起伏,线条一路蔓延勾勒出胸肌的轮廓。
代问卿,具有一切让人情绪稳定的本领。
但是油盐不进的齐小姐,偏不吃这一套。
齐琪曾自嘲,说自己是山猪吃不了细糠。
黑暗无边的浴室,连香薰蜡烛的光都陨灭了。他躺在幽深的浴缸里,回想起那些让自己又爱又恨的历历往事。
那年他才初一,男孩子的身体发育似乎要比女孩晚一些。谁能想到现在一米九的他,曾是班里因身材矮小被拿来取乐的软柿子,而且他白白嫩嫩,香香糯糯像极了女孩。
不管是齐家的宴会,还是代家的宴请,问卿都已见过齐琪很多次。身处这些顶级社交场,一些聪明伶俐的千金小姐已经可以顶着半大的年纪像个大人一样,游刃有余地穿梭其中,她们对于素不相识的长辈或真诚或谄媚的夸奖,总能做到不卑不亢不骄不躁,照单全收。唯有齐琪不同,她有时会害羞,有时会觉得对方为了讨好自己的父亲,什么虚假的话都说得出口。
如果是二十多的年纪,代问卿作为一个阴郁不动声色,翻云覆雨的上位者会很欣赏那些所谓的“高情商者”,但是她们连上大学的年纪都还没有到,就已经失去一个孩子最本真的底色。
代家从不让继承者们过早地接近权利,他们需要的是耳濡目染,形成自己自由的决策风格,他们不是只会权衡利弊的机器,如果需要掺杂着一些人情(味)做出取舍,又何尝不可。
齐琪对问卿最初的吸引,来自于——他们是同一类人。
接着就是说不清道不明的缘分。
印象最深的一次,也是他距离她最近的一次。那时他们一句招呼都还没有打过,齐琪看到路边形单影只,冒雨前行的小小代问卿,便上前与他共享了自己的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