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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年(2 / 4)

世道里安身。

她们也是这无数村子里无数女儿的缩影。

学堂修好后,长舒便要开始准备孩子们读书用的物件,他常常需要去镇里添置些笔墨纸页,我原见他不便,便想代他去买,他却只是笑笑,只说:“七娘,平日里家中许多劳务事,我帮不上你的忙,不过是去买些东西,七娘也不必太过担心。”

他同我说话时,不似初见那样生疏腼腆,却还是那样温柔耐心。我刚来时,看着他比陆家的还破一些的屋子,又想起他做“聘礼”的那一袋粮食和那时父亲所说的话,我心里是觉得万分歉疚的,总想着把能做的事情都揽到自己身上。我同他说是报恩,其实也确是,也许是我目光短浅,见识也少,我不知道什么样的恩情能比在这民不聊生的乱世和饥荒里,得到他这样一个人的收留和恩惠还要大,同情也好,怜悯也罢,他救了我的命。

可长舒终究是那个长舒,他也会对我太多的“回报”感到歉疚,无论他忙或者不忙,见我在做什么的时候,总要上来帮帮我。

很久很久以后,我们彻夜谈天的时候,回想起那段“相敬如宾”的日子,总觉得好笑,两个人都怀着惭愧的心情与对方相处,又偶尔感恩于上天赐予我们的,能够在恰当的时候互相扶持的缘分。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长舒的学堂正式开学的时候,已经是夏至,长舒每日早晨起的早,有时比我还要早些,每每先醒来,便小心翼翼地下床,生怕吵醒了我。可我也向来睡眠浅,哪怕他已经极尽小心,有时我还是会在他起身时睁开双眼。每见我被他的动静弄醒,便要皱眉向我道歉,又想劝我再睡一会儿。我素来睡醒了便会利索地下床,又匆匆忙忙去给长舒弄些早晨的吃食。

长舒早晨的课早,有时候来不及好好吃,便要赶过去,我便劝他醒时把我也一同叫醒,他只是嘴上答应着,实则还是从来小心,不惊扰我。我有时醒来屋里已经不见人影,便觉无奈又有些自责。

后头我索性去他学堂给他送早饭,在学堂外的时候,听里头的孩子朗朗书声,或是长舒讲课的声音,总会不由得在外头站上一阵子,回过神来又怕打扰他上课,便给他放在学堂外头的小长桌上。

有一回,我记得外头下了一夜的雨,早晨仍然没有停的迹象,本想着家里唯一一把伞该是让长舒带去了,又有些着急,见雨小了一些,打算冒着雨去送饭,却发现家里那把伞还靠在门边的墙上。

长舒出门时并未带伞。

我有些担心,便打着伞找了出去,村口小棚子搭搭学堂即便在雨中,也仍然是书声朗朗,没有一个孩子懈怠。我有些心焦,站在后头的门前朝里望,看见长舒正带着孩子们读书,衣摆和袖口都有些湿。

长舒看不见我,我却站在门后打量他许久,久久出神。

“先生,师娘来了。”不知是哪个孩子先看见了我,天真无邪的眼睛与我对视片刻,便向着长舒喊了一声。

那一声落,孩子们都转过身来看我,我有些面热,不知是因为被发现的局促还是因为那声“师娘”。

长舒也转过身来,我们似乎又“对视”了一刻,他便又回头,温声对孩子们嘱咐一声:“大家继续”,又朝我走来。

我看着他的身影有些愣神,有时候不禁会想,明明他看不见,却总能准确地找到我的位置,又温柔坚定向我走来。

“外面雨好像很大,淋着了没?”他轻声问我,却没有上手摸我的衣服或头发,仍然保持着那一分恰到好处的分寸。

“我撑着伞来的,给你送早饭。”约莫是害怕再度打扰了读书的氛围,我也下意识把声音放得很轻,同时,又把手里装着早饭的布包递给他。

“还是热的,多谢七娘。”他弯了弯眼睛,笑了笑,接过布包。

我知晓,知晓那把伞是他留给我的,他劝不住我早起,劝不住我来给他送饭,他想必今天早晨,也是没有丝毫犹豫地留下这把伞,因为他知道的,知道我会去给他送饭,即便他出门那时,雨应该是有些大的,他也依然没有犹疑地做出了选择。

我那日陪着他在学堂里,一直到午时孩子们放学,外头的雨已经小了不少,我们回家时,他撑起了那把伞,毫无保留地,偏在了我的那一侧。

日子似乎就这样波澜不惊地过,大暑过了,便是秋了,农人的秋天有独特的含义,是树梢花花绿绿的果实丰茂,也是田间金黄色的稻田与麦浪。小学堂里放了秋收假,我与长舒的小地种不上粮食,只种了些一年四季的时蔬,这些日子便闲居在家。

我们的茅草屋前,有一株很高很茂盛的柿子树,我去年刚来时,正是冬春交际,只见得这颗树上冒了点新芽,枝干却有些枯败无力,谁知今年夏天时再抬头,倏忽间已是枝繁叶茂。

那时我与长舒在小院子里晒书,见柿子树上已然是挂满了柿花,心下一喜,便同他说道:“院子里的柿子树开满了花,想必秋时定要结满树的果子。”

我一遍笑说,一边帮长舒给书册翻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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