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似乎与以往的他有些不同,虽还是冷冷的,语气淡淡的,但就是不同了。
马儿嘶鸣一声,渐渐离那块碎石越来越远。
落雪归客,看着微弱灯光下的几个字,鸣蝉心想这客栈的主人也是够诗情画意,竟起了个这样的名字,有些不同寻常,檐下还挂了串风铃,清脆悦耳。
覃渊把她们安置在二楼尽头处的房间,紧挨着好互相有个照应。
“我有些话要问你。”
听雨与他身边的小厮都识趣点点头,一个回了房间,一个去楼下讨杯茶喝。
鸣蝉有些悻悻地关了房门,她还没有完全回过神来,只知道今日发生了太多事情,让她有些自顾不暇,连眼泪都来不及走,全靠一口气憋在心里。
她在桌前坐下,拿起桌上的小瓷碗在手里转着,低头道:“你一定有许多要问的吧。”
从她因为一封书信匆匆离开青州,路遇不测险遭人暗算,又到碰上了所谓的故人闲叙几句,后来终于回到了上京,却不能光明正大只能偷偷摸摸,母亲生病,一场大火烧了一切,短短几日的变故让她喘不过去,上天仿佛与她开了个天大的玩笑,想做的事还没有做,想讨的债也没有讨,自己的羽翼已被折了半分。
鸣蝉有些累,不知该从何处说起。
覃渊先开了口:“事情我听说了几分,但是不全,若你想说可以同我说说,不必一个人强撑着。”
鸣蝉原本平淡如水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松动,她放声哭了出来,是那种放肆的哭声,直至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才作罢,心里也舒缓了很多,一直压在心底的那块石头在此刻松动了。
她接过覃渊递过来的手帕,转过身去擦干眼泪,小声说了句。
“谢谢。”
她叹了口气,去除关于周祁的事,其他的一并说了。
说到鸣府和母亲她的眼泪又流下来,她擦了擦继续说:“告诉你其实也没什么,我们虽无夫妻之情,可终究还是名义上的,家中失火,母亲已去,作为女儿本该留在鸣府,可听雨遂了母亲的愿,带我从偏院后门出了府,她说就算要回去,也要光明正大地回府。”
“也许是不想你牵连半分,她为了你做了完全的打算,官府夜里闻讯来势汹汹,想必也是受了旁人透出的消息和指使。”
覃渊又道:“今你先在这客栈安心住下,明日回府,有人问就说是跟随我来了上京,一切都打点好了。”
鸣蝉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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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无眠,她翻来覆去睡不着,一闭上眼睛全是那场大火,熊熊燃烧,似乎要烧到自己眼前来,她掀了帷幔,找了件衣服披在肩上,一抹月色洒在地板上,开了窗子一股寒风吹在她脸上,伴随着的还有几粒雪花。
又下雪了。
她双手合十在心里默默祈祷,希望一切都好起来。
雪花漫天飞舞,像是在作一首诗,落在手心化为一滩水,冷冷的。
她眯了一会,就一直在窗边站着,直到听到一声声打更声,不觉天已微微亮了。
咚咚咚,一声声急促地敲门声传来,还伴随着几声喊叫。
“夫人?”
“夫人您醒了吗?听雨进去了!”
进门的正是听雨,眼睛有些红肿,应当是哭过,全身被一股寒气笼罩,发间还夹杂着化为水滴的雪花,一身粉色绣花夹袄将她裹得严实。
她往手心呼了呼气,站在门口一跺脚才进来,看四下无人才诺诺道:“小姐,听说鸣府已经挂了白。”
这一次出乎意料的平静,她只是淡淡回道:“知道了。”
听雨觉得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家小姐好像不一样了。
梳洗打扮完毕,她只簪了一支素白簪,铜镜里她柳眉杏眼,不知是不是没睡好的缘故,显得有些疲惫,脸色也有些苍白,但抵不住是个美人。
马车里,她与覃渊都没有多言,望着外面雪花纷飞,她的思绪又飘回了刚来鸣府的那一日,一支来历不明的玉蝉让她来到了长嬴这个时代,还稀里糊涂的成为了鸣府的二小姐,来到这她竟有些许熟悉的感觉。
她咳嗽两声,只觉得嗓子里涩涩的,她不断掀开马车里的厚帘子看向外面,离鸣府越近她心里越发慌乱,一片雪白,占据了她视线的一切。
覃渊见她眼里闪过泪花,将手中的帕子递给她。
踏出鸣府正门,她心里思绪万千,不过几月,事情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她从这扇门踏出去,嫁于覃府,再回来时,却一片雪白,去是喜事,回来却是因为丧事。
鞋子踩在雪里嘎吱作响,一眼望去,灵堂里烛光点点,焚香祭拜。
她险些跌倒,听雨在一旁扶住她,咬着嘴唇颤抖说:“夫人,小心。”
一般来说,灵柩会摆在屋中,沐浴更衣,而后在棺处置一盏长明灯,灵柩里空空荡荡的,只是行一些表面仪式,鸣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