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并未立刻感受到疼痛。
你愣愣地低头望去,只见一柄匕首的冷白剑刃从你的腹部穿出,大脑的防御机制令你眼中的影像放慢了无数倍,你看到衬衫上的血色痕迹缓缓氤氲着扩大,湿热的血液在匕首的引血槽内缓慢爬行,又慢慢落下,痛感好似也因此而被无限延迟。
好像是三秒左右吧,亦或更短,腹部忽然传来的剧痛好像一道深寒的电光击中了你,你的全身都变得如此虚无,唯有腹部的剧痛肆意叫嚣着真实的存在。
也正是因此,你无意间放松了牵掣住斯特卡列夫的手腕,他眼光一转,立刻寻觅到反杀的时机,你被重重掀翻在地,残余的冲力使你撞上了巷内堆叠的木箱。
不知被丢弃多久的木箱上堆积了厚厚一层尘土,在你躯体的冲击下,尘土被高高扬起,路灯微弱光芒的照射下来,形成一阵朦胧的光雾,好像——有谁的不甘在徘徊不去。
而那柄从背后插入的暗刃,也在木箱的反作用力下重重撞进你的腹中。
它因你翻滚的动作而来回搅动,你只觉得内脏似乎都因此而被捣碎,泉涌似的血液和部分内脏的碎屑从伤口中奔流出来。
你紧咬住后牙,努力克制住因剧痛而盘旋于唇齿间的哀鸣。
好痛啊。
真的好痛。
比深深嵌入指甲里,刺破软肉的深色木刺更痛。
比不小心撞上门槛的脚趾更痛。
比训练时被教官狠狠踢翻,肋骨骨折更痛。
原来,这就是被背叛的滋味啊。
这把从背后刺入的匕首,竟叫人如此痛苦。
队长,这柄匕首,是否也曾被刺入你的心脏呢?
大量的失血令你的四肢僵冷麻木,灰矇的色彩在你眼前飞眩,好似破旧电视中光怪陆离的的马赛克,眼前的色彩正在逐渐崩解。
你隐约意识到,原来死神镰刀置于颈侧时,会泛起幽幽的刺骨寒意。
这次约会,你恐怕要失约了。
你泛起苦涩而自嘲的笑意。
“我记得你,你是经常跟在维尔娜身后的那个小姑娘”
这个言辞有力,看起来冷漠而威严的男人,曾在入局仪式时为每个新入科的警校生佩戴警徽,他宽厚温热的手掌也曾落在你的肩上。
“愿正义的荣光永远与你同在”
这位在警局内颇有威望的局长曾这样鼓励过每一个年轻的警员。
但同样是他,同样是这样一双手,不仅将过往的誓言狠狠砸碎,也将无数的年轻警察推入死亡的深渊。
“为什么”
你无力地发问。你不理解,这位工作了数十年的老警察,为何会与罪犯同流合污。
或许是觉得你毫无威胁,又或许是夕阳正晚,隐约升起的朦胧月色叫他觉得心安。
他示意斯特卡列夫去巷口望风,自己则是饶有兴致地蹲下身来,打量你灰败的双眼,不顾你逐渐低垂的头颅,搓着手上的血渍,自顾自地回答你。
“我也不想啊”
“维尔娜是个当之无愧的英雄”
“但是她的目标太大了”
“你以为,没有上面的默许,致幻剂能这样大肆流通吗”
“我也是,为人刀俎”
“你不要怨恨我”
“怨就怨,生在这样的世道吧”
他终于将手上的血液擦拭干净。
“好了,交谈到此为止,准备上路吧”
他拿出一支安装了□□的□□,对准你的额头,准备扣动扳机。
却发现你的肩膀渐渐抖动起来,灵敏的直觉让他抓住你的头发强迫你抬起头来,却发现此时的你竟然笑得泪花都出来了。
你无视局长的错愕,大声喊到,好像要让某个早已离开的人也能听到。
“诸位,你们都听到了吗!队长不是叛徒!”
“真正的叛徒说,说她是个英雄啊”
“哈哈哈哈哈,太荒谬了”
“实在是太荒谬了”
闻声而来的斯特卡列夫走到你身边,重重给了你一耳光。
“臭婊子发什么疯”
“外面哪里有其他人,别想故技重演”
他的语气里带着止不住的强作镇定与慌乱,他求证似地看向局长。
反倒是把枪对准你的男人逐渐放下了枪口。
“真是个聪明的小姑娘”
“你包里的警用传呼器开了多久了”
“不愧是维尔娜另眼相看的人”
他转头看向斯特卡列夫,声音里是浓浓的疲惫。
“告诉议员,致幻剂的事,暂停一段时间吧”
“另外,按照约定,请放过我的家人”
说着他毫不犹豫地将枪口伸进嘴中,“怦”地一下,血花溅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