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听他念叨。可现在,她想听也没有机会了。
仙月雨瞳甩了甩脑袋,妄图将这些思绪甩出脑海:今天拿出霁月迭,分明是打算庆祝的,怎么越喝越伤感了?
那……干脆多喝几杯?以前听爹爹说过,喝醉了,就什么都忘了。
再来!
她又给自己斟上满满一盏,一饮而尽。由于喝的太猛,她不留神呛进了气管,狠狠咳了好一阵子。
“悠着点。”旁边的韶玦祎看她呛得小脸通红,提醒道。
接连几杯,雨瞳有些醉了。雪腮在酒意蒸熏中,微染淡红色泽,看起来分外可爱。
失去家人的少女,终于学会了借酒消愁。
“你说……”仙月雨瞳半靠在石桌上,拖着腮,似提问又似自言自语,“冷月派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呢?”
韶玦祎一怔。
很难说。以前没人问过他这个问题,他也从没想过这个问题,更不知为什么她会突然这么问。
不清楚如何答复,最佳解决方法就是将问题抛回。
“你觉得呢?”
她抬起因酒醉而红扑扑的脸,喃喃:“……我不喜欢这里。”
“怎么说?”
“你喜欢这里吗?”
酒后吐真言这种说法,其实不甚可靠。饮酒只会让人变得感性,变得话多,但不代表会流露心声,尤其是关乎性命安全的心声——何况,她并没有很醉。
他一时语塞。要说喜欢,他肯定谈不上,仅是习惯了待在这儿;但要说讨厌,也不至于。这些年,他没有任何值得留恋的东西,亦未曾感受过点滴温暖,就像记忆里那片凛冬。
见他没有说话,她接着又道:“那,你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我没得选。”沉默良久,他回答。
他确实没得选。来到冷月派,他多半出自责任,抑或背负众人强加的期待;再者,是为暂时逃离那个人的高压统治,于重负之下喘口气。无论怎么看,这都是唯一解。
“那……我跟你还挺像的,我也没得选。”少女苦笑。
他并不明白,自己与她究竟有何种相似之处。她未再说下去,他亦不爱刨根问底,“没得选”这个话题就此揭过。
一阵风吹来,一片树叶落进酒盏。雨瞳小心翼翼将那片落叶择出,放在手心把玩良久后,静静盯着它看。
“很好奇……神之天,人人趋之若鹜的冷月派……华丽外壳下的内核究竟长什么样?之后进来了,觉得,冷月派……真是个奇怪的地方。”她半眯着眼,又呷了口霁月迭,眼尾微微泛红,不知是醉的还是风吹的,“来这儿后,我碰到了好多人……有些人也挺好的,比我预想的都要好……夏泠很照顾我,蓝念儿和芸泉待我不错,南宫旭好有趣哈哈哈哈……虽然,虹夕暮那样的叫人讨厌……但幸好不是所有人……都这样……”说到最后,她声音低了下去,后面不怎么听得清了。
“奇怪?”韶玦祎捕捉到关键词。
“就是很矛盾吧……”她含含糊糊,话语不太连贯,“杀手们现实中是生死之交,可幻境里他们居然……能做到不带任何私人感情地,相互背叛……还有虹夕暮,对我们颐指气使,但每次右护法过来,她又低声下气百般讨好……右护法也挺矛盾……她会因祭司杀掉自己的贴身侍女小岑……我以为她是蛇蝎美人,却又见她对其他侍女温柔以待……”
他忽然打断了她的话:“南寂秋,因祭司杀了贴身侍女?”
“对啊,”雨瞳把盏中剩下的霁月迭一饮而尽,“星尘之地知道这件事的人挺多的……你居然不知道?”
“……我不知道。”他缓缓摇头,“然后呢?”
若非仙月雨瞳醉得有些眼花,否则能看见,他指关节因紧握而微微泛白。
奇怪。她迷迷糊糊地想:平日里,韶玦祎也并非爱听八卦之人,不清楚此刻他为何,会对侍女、右护法、祭司之间的爱恨纠葛感兴趣。
“然后……小岑的尸体在一口枯井中被发现了。”不由轻叹一声,“其实吧……小岑也挺可怜的,就因为喜欢上不该喜欢的人,多看了那人两眼……便要落到如此境地。”
韶玦祎似一时出神,目光望向远方,没发表任何评价。
可能喝多了,上头,她今晚莫名感性,非要把先前被打断的话说完:“夏泠她们,还有好多人,对祭司的态度也很矛盾……又当他神明,又惧怕他……韶玦祎,其实……你也挺矛盾的……有时看你那么沉稳,领导全局,杀手都被、被你耍的团团转……有时却很可爱,不肯吃浆果就因为怕变丑……哈哈哈哈哈……”
“你喝醉了。”他淡淡。
“我没发酒疯!也没净说些乱七八糟!这哪算醉……”话虽如此,仙月雨瞳步子却走的歪歪扭扭。灭族后,她总像根紧绷的弦,找不着情绪的出口;今夜倒好,借着酒劲,一股脑倾泻而出。她很久不曾这般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