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寂秋又何尝不懂,他在暗示,别过界。
她敛下眼,心脏有一丝闷闷的痛。好像是意料中的结果,却又好像比她所预想的要难过。
她不敢强求他收下,只好默默将盛放凝香的盒子放回袖中。似掩饰局促般,没话找话:“殿下……前些天,有个叫南宫旭的外门弟子,夜里擅闯藏书阁,被属下送去碧岩峰主那儿了。”
这些都是小事,她本大可不必同殿下讲,但又忍不住想和他多说些话——哪怕一句,一句也是好的。否则,汇报完有关圣祭的事,她就不得不离开圣月宫了。
每次,她都以右护法的名义,借着禀报的由头去圣月宫找他。明明可以纸鸢传话,她非要亲自跑一趟。没别的目的,她只是想见他,只是想近距离看一看他,听一听他的声音,再和他多待一会儿。
“下次再犯,带上圣月宫。”冰翎道。
未曾想他会如此说,南寂秋吃了一惊:平日,圣月宫根本不允许旁人踏足。他声音清冷,听不出情绪波动,以至于她一时难以分清,他究竟是玩笑还是真这么想。可他看起来,分明不是爱乱开玩笑的人啊……
也许,殿下有自己的考虑。
她思忖很多,最后点了点头:“属下谨记。”
还有很多东西,她很想问。想问他最近过得如何,想问他族里是否有大事发生,想问他这些日子深夜都去了哪儿……可她问不出口,担心问其中任何一句都是越界。于是沉默片刻,她说,寂秋告退。
是寂秋,不是属下。
南寂秋离开时,自觉关上了宫门,却还是将那一盒凝香放在了门口。
次日,中元。
一大早,夏泠把仙月雨瞳拉去厨房:“潼潼!走,陪我去吃馄饨!”
两人去的算早,厨房里还没几个人,免除了排队的痛苦。她们一人端一碗馄饨,找地方坐了下来。
中元节有吃馄饨的习俗……
中元节,还有个别名叫鬼节。鬼门大开,游魂纷扰,举行圣祭就是为了超度亡魂。而人们在这一天,通常会放花灯,寄托对已逝之人的思念,听闻,花灯能被逝者收到。
爹、娘、仙月族……
想到这儿,仙月雨瞳一点胃口也没有了。索然无味地吃完眼前的馄饨,她同夏泠告别,独自走在回依莲院的路上。
她先前折了些花灯,还放在偏房。今晚去放花灯,能否觅得爹娘的魂魄?
叹了口气,她推开偏房的门,却见自己木几上叠着什么东西。
纸鸢!有人捎话?
雨瞳连忙走过去,拿起,拆开。一行字迹映入眼帘:
“圣祭结束后,小树林见。”
署名是韶玦祎。
她盯着纸鸢看了良久。他的字内敛绝尘,笔锋处,一撇一捺却又勾勒地洒脱。听闻字是人的第二张脸,如此说来,韶玦祎两张脸都还挺好看。
小树林见……难道今天还要练术法吗?他该不会抽查之前教的匿迹显影咒吧?
不清楚圣祭会持续多久,但她最好趁着没人先练两下。
天色渐沉,一切准备就绪。侍女、外门弟子、内门弟子、亲传弟子都各自集合完毕,路上看不到人影。
黄昏,落日,逢魔之时。暮色忧郁地爬上天空,无端透出几分凄惶。外界的大人物们,也通过赤云峰主的传送阵进入冷月派,等待圣祭开始。
仙月雨瞳和虹夕暮并排站,相看两相厌。对视一眼,别过身,谁也不想理谁。
新掌事走在队伍前方,带领一众侍女前往祭台。冷月派尊卑分明,站的位次也很有讲究,侍女站在祭台的最外围,其次是外门弟子,再是内门弟子、亲传弟子。峰主与两位护法,严肃恭敬地站在内侧,同样仰视着那道白衣绝世的身影。
至于各宗各派的代表,好像……随便站哪儿都可以。
圣祭开始前,四周已被夜幕无声笼罩。悬挂在天边的,又是一轮凄清的月亮——毕竟,月才是冷月派的象征啊。
人山人海中,仙月雨瞳踮起足尖,朝着祭台望去。可惜她个子不算高,在拥挤的人群中看不真切,只能感受到模糊又神圣的氛围。
高高的祭台上,东西南北四个神龛中,蓝色的火焰跳动着。仿佛有蝶儿绕着火焰翩跹,肆舞成火中妖魅。
霎时,笛声起。
孤月霜色,银河天悬。凉薄如水的月光下,骨笛声拨弄风弦,飘零流转,如星华般跌宕人间。
笛声悠扬动听,令人神往,将夜景渲染地诗意迷茫。雨瞳不由想起那天,她和韶玦祎在夜幕中,近距离看见的星与月。
她朝内门弟子的方向望去,想要找寻他的身影,却是徒劳。太远了,人也太多了。
圣祭都开始一刻钟了,流符阵还没启动……难道,失效了吗?
还是说,阵法被冷月派高层发现,破除了?
她耐心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