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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4 幼年(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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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米尔女士摇了摇头,“那不是意外,特工小姐。因斯塔尼亚太太每个月都会和我寄信,有时候一两封,偶尔十来封。年纪大了,总耐不住清闲。我俩都是喜欢针织的人,常会互寄小样。她的针法比我高明很多,总会在信里教我,而我也常会提问。每月我最期待的事之一,便是等她的来信。

“她是学历史出身,史书读多了,对许多事情的见解总比我们这种寻常人要高明一点。我很喜欢她的高谈阔论,总让我受益匪浅,唯独可惜的是她最想要的听众莱纳却对那些从不感冒,也很少在家。她是杂志社历史专栏的作者,写东西的手法、技巧在她文学教授的丈夫熏陶之下也算炉火纯青,同许多名家有过接触,手头也有不少真迹。旁人求她都不舍得拿出来的收藏,捧去莱纳面前她竟看也不看。

“用那姑娘的话说:‘名人的东西之所以珍贵,并不在质量有多好,而仅因为它属于名人。它的主人若有一天身败名裂,它便比废纸还不值钱。’可想而知,因斯塔尼亚太太伤心了很久,连在给我的信里都反复叹了几遍‘心血无人识’。莱纳那个小姑娘,看起来聪明乖巧,有时候其实很不懂事。”

后排的托尼和娜塔莎互换视线,略有些兴致缺缺;鹰眼则悄声去问科林,莱纳可是自小过分敏锐?她其实没有说错。镀了金的败絮、璞玉同样千金难求,因为无人相信连城表象之下或是一钱难值。太小年纪看透那种苍凉与浮华,好比太小年纪参破佛法不再有喜悲,难尽言是福分。她的错,若硬说有错,不是作为孩童太过任性妄为不懂事,恰是相反一句太懂事。

“她最过分的一次是指着一心为她好的太太鼻梁怒诘,‘读遍历史,你若只看到朝代更迭、人间百态,未免有些可悲。’她怎么能够用别人的真心喜欢当作埋汰之利器、怎么能把旁人的毕生心血追求贬得一文不值尤其还在自己所知颇少的前提下。”卡米尔女士稍提高了嗓门,看得出来有些激动,“我知道和一个孩子计较这些显得我无理取闹,可她总在你几乎要不相信她只是个孩子的时候露出最幼稚的一面。历史说到底,岂不就是盛衰兴亡、人间群像?”

“那你又从这副群像图中看到了什么?”科林很平静得提问,老妇人却不能作答。有人看见了命运,有人看见了机遇;有人感慨周而复始的逃不脱,有人称谢万古轮回的可利用。而历史,对于大多数人而言,是交隔的朝代王侯堆砌名词连成的一卷看过即忘的读物,身处惊人相似却难察已为书中人。历史的惊艳从不在纸笔留下的过往,而恰是其间可悲却也亘古不变的规律。

他记得幼年的莱纳在一丛艳放的玫瑰中,对读玫瑰战争入迷的他说:“最好不要看破,至少还可期许结局。”那时的他没有听懂,现在他的已错过问一句她为自己看到了何种结尾的时机。可他想,答案或许不会为他钟爱。他是底子里受不了悲剧的胆小鬼,她却是彻头彻尾的悲观者。

卡米尔女士没有回应科林意味不明的发问。她来这里不是为了寻架。“莱纳无可否认是个有些小聪明的孩子,但太喜欢显摆。总爱说些似是而非的话,像是很有意思,但又很空洞。其实因斯塔尼亚夫妇担得起她曾戏言的一声‘知书达理’,只是她从没有好好听过他们的话。认识这对夫妇多年,收养莱纳之后他们一下子老了许多,可想而知她让他们操碎了心。

“她脑子不差,却不爱学习,老师布置的课业总交白卷;在学校里也很孤僻,和人交流话不超过三句,不爱游戏,更是对小组活动能避则避。学校不知为此找过这对夫妇多少趟,也不知道和她谈了多少次心,可她总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这种脾气在学校里也不可能吃得开,有人带头捉弄、撕碎了她的作业本、说她反正也用不着,她就在实验课上用放热反应烧了人家小姑娘当心头肉的手绢。虽然从此后没人再惹她,可这做派总让夫妇很担忧。”

一抹淡笑爬上科林面颊,他见过她一面说着何必睚眦必报一面不眨眼整人的手段。他不知道她以什么心态维系着九头蛇外听起来笑话一样的人生,可像他们那样长大的孩子,学到的人生第一课便是自我保护。她和他有太多不同,可他又始终觉得他们本质上是类似的。

“她的不学无术几乎到了快被退学的地步。因斯塔尼亚夫妇还来不及想出对策,她倒给自己找了一所离家很远的寄宿学校。他们是在她收拾了行李准备走的时候才知道,连通知书都没见过一眼,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藏到了什么地方。那时候想拦已经拦不下,寄宿学校的工作人员都到了家门口。她又穿起第一天登门时的那套昂贵衣裳,像一只得意的孔雀。

“他们很想她,走后的每一天都要给她写信。她很少会回,即便回信也仅是三言两语、轻描淡写。他们并不清楚她在学校的表现好坏、生活冷暖,想来是比原先好些,因斯塔尼亚太太说再没被学校联系过。我想说不定是她根本没有让他们参与进人生的打算。可话说回来,她好像很喜欢那个地方,逢年过节也很少回去。是因斯塔尼亚太太以‘你再不回来我就把你从寄宿学校转走’才在圣诞节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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