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回去。
“回去之后他们当然没允许她再远走高飞。那年冬天给我的信件里,因斯塔尼亚夫妇设想了不下五种应对方案,以备她发疯。但她没有。她表现得很平静,就像是完全在预料中,省了他们许多口舌功夫。但我是不信的,她要真有那种聪明、真早有揣测,又怎么会在选择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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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她只是想看看,分开了一段时间,他们会不会有些理解她。”托尼没想到自己会在不那么适宜的时机插嘴,等回过神已然脱口而出。这句其实很适宜的话到底没能在适宜的时间说给适宜的人听。
“我没想到会和她有共鸣的会是你,斯塔克先生。”退休社工的话里隐有讽刺,花花公子声名在外,谁又会在意托尼·斯塔克的内心世界,“言归正传,他们把莱纳转到学区里的一所普通中学,她一如既往地缺勤孤僻,可能得益于寄宿学校的强度,成绩倒反而成了吊子水的不好也不坏。也就那么点天分供她耗着,勉勉强强捱着,虽然留堂的时间占了大多数。
“那时候年级里常列前三的是一个叫黛碧的女生,总留下来陪他们留堂。莱纳是翘课的惯犯,留堂也不例外。是黛碧紧盯着,她出勤率才有所攀升,人也不那么孤僻,偶尔会加入班级的活动。你们可以想见,那个读书好、性格好的女孩子成了因斯塔尼亚夫妇眼中的救星。有了这对夫妇的欢迎,黛碧常在周末来访,把总窝在屋里的莱纳拉出去转转。
“谁都以为好发展的开始,慢慢又变了味。她喜欢上了外出的滋味,整夜整夜得不回家。没人知道她在哪里做着什么。最初都以为是和黛碧出游,后来才知道叫上黛碧的她,出家门后就把人家丢开是经常的事。因斯塔尼亚先生气到要把她抓住痛打一顿,可压根找不着人影。本来按她逐步走回常轨的程度,至少社区大学能考上,运气好些说不定还能读个公立的。可照这么个没谱,大学准一黄了。
“夫妇俩俱是高级知识分子,教育出她这个小姑娘,心里很不是滋味。那时都已经说好,由我抽空来见她一面,毕竟福利设施里做的,各种各样的孩子见多了、经验也足了。但转机就出现在这么个意想不到的关卡。大学里的教授在为一个项目物色学生助手,她不知怎得入了人家眼。是教授亲自登门拜访,对夫妇提出让她休学和他走——谁都明白按她目前的程度当不了助手,但教授要亲自教她。
“因斯塔尼亚夫妇看出这是个机会,就怕她又闹别扭、没想到她一口答应,走得快。再后来她竟也大学毕业,还读了什么研究生项目、找了份科研工作,纵然她母亲不止一次对我流露过担忧。看过她从小到大的经历,确实叫人对她的科研水准很难相信得起来。”
卡米尔女士又喝了一口茶,对自己还算简练的叙说显得很满意。但那份满意还来不及在眉梢间完全绽开,便被突如其来的笑声打断。是托尼·斯塔克,又是他。虽不明白他在笑什么,总之不会有太多好意就是。老妇人转向了中年的花花公子,眼角的鱼尾纹不再是慈祥的味道。年轻时对捣蛋鬼们屡试不爽的臭脸对没有廉耻心的公众人物一样能管用——卡米尔女士并不只有慈眉善目,她训人的时候也很凶。
但是托尼没给她这个机会,他只是笑着用听不出情绪的声音说:“所以莱纳·因斯塔尼亚在你们眼里,是个不学无术、但运气很好、侥幸在学术界里混到碗饭吃的坏小孩?”
“我讲了那么多,难道在你听来不是么?”
端坐的老妇人迎上斜倚墙沿、翘着二郎腿、支着面颊的公认天才,却只看到轻慢和愚蠢。他竟多次一问,质疑她和老夫妇对莱纳的评价。想必是烟酒和女人耽误了他不见得有多灵光的脑袋。被他看轻的男人好像看透了她的想法,又好像什么都不懂,用她从来不喜欢、但定和想象中无差的莱纳式不经心说:“事实上,我从没见过比她更聪明的人——当然除我本人以外,而你讲的故事恰恰证实了我的看法。”
是她听错了么?他居然在说莱纳是最聪明的人,那个连混在中游都很勉强的莱纳,需要机缘巧合才入了大学的莱纳。
“你看见的是她不学无术、任性妄为,我看见的却是她步步为营、一棋一环扣得绝妙。”一如既往的漫不经心之下,托尼·斯塔克的眼里似又多了些什么意味不明。
她若不装得不学无术,就不会有快被退学的困境,便不可能挣来远走寄宿学校的契机。虽不明白她为何妥协回归,但半吊子水的程度是师长能视若无睹的最高界限。留堂都不例外的翘课说明她一直维持着另一重的私人生活,任由黛碧靠近,不过是要朋友的借口更便宜于行动。至于机缘巧合下青睐有加的大学教授,想来是早备下预演的旧识。放着一干拔尖生不要,非寻一个所知了了当助手的佳话,更像是个笑话。可惜人心偏爱离奇,竟也把荒谬传成众所称道。
但是,“有一点你没有说错,她为什么最开始要找人领养。”其实答案并不有多难猜中——她需要一个假身份——显而易见的也叫人心寒。只是她才多大,便可以态度漠然去谈论将成父母之人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