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日未见,他第一句话便是质问。
沈兰絮颤颤垂下眸子,双唇嗡动:“我没有……”
徐彦的声音又冷冽了几分:“没有?沈家千里迢迢把你兄长沈辰送去了随州,陆盛给他当了一个长史,我先前倒是不知,你们沈家与陆家关系这般亲厚。”
沈兰絮惶然仰头:“我……此事我全然不知。”
沈辰竟然去随州做官了?那沈家自此便摆明了态度,他们选择了如今势头正足的陆盛,而放弃依附被圣上冷落的徐彦。
难怪那日父亲对她态度这般强硬冷淡。
不管怎么说,徐彦在名义上,与沈家是姻亲关系,沈家这样急于站队,无意于落井下石毫不给他情面。
徐彦只是冷笑:“那不正合你意吗?”
她无从解释,声音越发软款下来:“我已经嫁入国公府,沈家这样选择……就是抛弃我了。”
徐彦盯着她,确定她脸上确实没有流露出半分欣喜,还有什么话在嘴边呼之欲出,最后只是从怀中摸出一封书信扔在她身上:“你最好安分,好自为之。”
扔下这句话,他没再多看她一眼,又大步离开了海棠院。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沈兰絮有些憧怔,思绪纷飞间,想起如果那天的宴席,她没有去西厢,也许此时她已经是陆云的妻子了,沈家现在投靠陆家,倒也顺理成章。
只是世上没有那么多遂心如意,这下她跟沈卫都是被彻底抛弃的人了。
待那抹高大的身影再也看不见,她才慢慢收回目光,有些颓然地靠了下去,忽然发现怀中是他刚刚扔下来的一封信件。
虽然疑惑,但也只是下意识慢慢把信件打开。
信件展露,她看清上面的字迹,神色一滞,眉眼间的倦懒敛去,又反复多辨别了几眼,聚精会神一字一句细读起来。
是沈卫的家书!
她与沈卫自小以来,从未这样分开过,在没有他半点消息的日子里,她整夜整夜都被困在梦魇中。
她认定了沈夫人会对沈卫下手,可她却什么也不能做。如果沈卫有什么不测,她大概也活不下去吧?
好在家书里,沈卫向她报了平安,甚至她还发觉他的字迹笔力似乎都有所见长,或许……是她太过于忧虑,沈卫的处境没有她想的那么凶险?
方才徐彦说话字字冰冷如霜,让人在三月暖阳里也遍体生寒。他方才站过的地方,有和熙春风吹得手中信纸翩翻,信纸上染了一点暖意。
自从收到沈卫的家书,沈兰絮好像是一朵凝霜冻结的花,在春色融融里,又恢复了生机颜色,重新舒展起来。
她不再抗拒被锁在这一方庭院里不能出门,也不必丫鬟们紧盯着才被迫吃下一顿饭。
为了减少自己纷乱的思绪,她甚至开始着手在院中种植一些药草打发时光。
院中虽然海棠开得繁盛,可她的确是不喜欢花。
看花开花落,犹如看一场美丽而短暂的生命历程,惊艳过后实在悲凉,倒不如一些草药,生在土里很好养活,还可以治病救人,未尝不是一种生生不息的生命延续。
她让下人们松了土,自己则亲手种下了种下玉竹、石斛、首乌数十种还算好养活的草药。
有了种子,日子似乎也有些希望和寄托。
除了种植草药,她还把母亲给她留下来的那些医书典籍都翻了出来,时时翻阅钻研,照着那些古籍试了又试,熬坏了好几锅药材,好在徐国公府药材并不短缺了她的,终于让她熬出一味满意的膏药。
她把膏药绵绵密密装进漆盒里,交到徐嬷嬷手上。
“这个你给将军送去,务必嘱咐将军,碰到湿雨天气,记得敷上一剂。”
徐彦不让她出门,她也没再替他治过腰伤,好在先前的治疗他很配合,那道旧伤已经好得七七八八,现在即便不再针灸,按时敷些膏药,也基本能痊愈。
“娘子,您这都是给将军准备的吗?真的要给将军送过去吗?”
她的一反常态,让徐嬷嬷再三确认。
沈兰絮笑着答:“是给将军准备的,如果不是我不能出门,我便该自己给他送去。”
久违地见她嫣然一笑,脸上不再有怨怼忧郁,徐嬷嬷愣了一瞬,谢天谢地,沈娘子可总算想开了!然后生怕她反悔似的,提起药膏赶紧出门:“我马上给将军送去!”
等徐嬷嬷离开,沈兰絮才长长舒了口气。
不管他们之间是怎样的嫌隙难消,但从徐彦目前的态度来看,他是想要这个孩子的。
她已经无法再决定这个孩子的去留,如果能让孩子的父亲更愿意重视这个孩子,她还是应该多去讨好他一些,只求以后他不要因为对她和对沈家的怨怼,迁怒到孩子身上。
等她有一天不在了,孩子有父亲的庇佑,总归不会那么艰难。
何况沈家的行为,逼得她除了依附徐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