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晚是丝夌值夜,秋心便回去休息了。
昏黄的灯笼在屋檐下摇曳,投下一缕柔和的光。
忽然开始下起密密的小雪,宛如静谧中的精灵,在柔光中跳跃。
云忱音叫丝夌上床,与她谈谈心,丝夌推拒了好一会,云忱音道:“你就当为我暖暖床吧。”
这屋里点着上好的银炭,火墙一直燃着,就连被窝中都有汤婆子,哪儿还需要婢女暖床呢?
丝夌心知这是云忱音替她想好的说辞,感念眼前人的温柔,终于还是被拉上了床。
她们窝在一处,两人宛如姐妹一样从幼时聊到现在,又从五湖四海聊到奢靡京都,大多数都是云忱音在说,丝夌静静听着,她浅浅的笑着,那只受了伤的眼睛灰蒙蒙,另一只却像极了夜空中的星星,格外明亮。
云忱音说了这么些,主要是心疼这个之比自己大一岁的姑娘,她不知丝夌过往经历了什么,造成她一身的伤痛,性子也在外人看来寡言少语古里古怪。但她知道,肯定是她难以想象的过去。
可即便经历了那些痛苦不堪,这位姑娘仍然保持着一颗赤诚的心。
她谨慎,细腻,给自己披上一套坚硬的盔甲,内里却柔软而坚韧。
丝夌对当初自己许诺的“忠心”始终如一的坚持着,细腻的融进了云忱音的生活,两人经历过生死不弃,已经不能用简单的主仆的形容对方了。
哄睡了云忱音,丝夌轻手轻脚的下床,主子可以不降她当作下人,但她自己不能。
过于沉溺,会让她更加依恋对方。
院中忽然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丝夌的目光一凝,披上长袄准备出去看一下。
屋外一片冷寂,细雪飘落丝夌的侧脸,她呼出一口热气,瞧见不远处树后隐约站着两人,心中一紧,正当她开口准备唤人前来时,云层散去,清冷的月光如瀑布般落下,将那二人的身影显现。
是景策和……太子。
丝夌猛地拢紧的披风,低下头紧紧咬着嘴唇。
她想,对方竟然来此,应知道她的身份了。但她还抱有一丝侥幸,顿了一会,主动走上前去行礼:“二爷、殿下,这么晚了是有什么要事找主子吗?”
萧嗣的眼眶渐渐红了,他张了张嘴,努力想发出声音,却犹如哑了一般,一字也无法吐出。
悲伤到极致,竟是说不出话的。
见他这幅模样,丝夌心中重重一沉,好一会后,她扬起一抹灿烂的笑意:“哥哥。”
萧嗣忽的抓紧她的手,刺骨的冷意传到丝夌的手心,她抿紧了唇:“哥哥,去侧房暖和一会吧。”
而后她对景策叮嘱道:“二爷,我与哥哥久别重逢,怕是需要很长一段时间聊一聊,今晚只能烦扰您再安排个人给主子守夜,她身子愈发重了,晚间休息的总是不安稳。”
丝夌的表现,让景策对这位从未有过交集的公主多了一丝敬佩,他颔首应下:“好。”
雪渐渐停了,地上一层薄薄的积雪,兄妹二人的身影渐行渐远,景策听到丝夌对萧嗣说:“哥哥不急,地上滑走慢些。”
景策看到,萧嗣的背影在这一瞬突然弯了几分。
他不再去看那二人的背影,缓缓走到云忱音的房门前,扫去地上的积雪,坐到门槛上。
院中的海棠树只剩光秃秃的枝干,但枝干上绑了许多红绸与灯笼,别有一番风景,他能想象白日里阿音坐在院中,细数红绸的景象,岁月静好。
还有四个多月,云忱音便要生产了。大夫说虽然胎象已稳,但她底子太差,生产时亦不可大意。
景策以往从不信神佛,但自她有孕之后,景策便请了一尊观音回家,专门设立观音座坛,日日供奉,企盼云忱音生产一切顺利。
“啊——”
就在景策胡思乱想的时候,忽然屋内传出一声尖锐的痛喊,他来不及思考,疾如旋踵闯进房中,冷风如潮涌灌入,扬起轻飘飘的纱幔。
床上的女人仰着细弱的脖颈,青丝如涓涓细流从床沿泄下,许是因为先前挣扎,被子掀起半边,松散的衣领香肩半露,一抹白嫩在空气中浮起细细的小疙瘩,似乎种出一朵小小红梅,散发着诱人的清香。
见到里面这一幕,景策脚下一个踉跄,直接半跪倒地,好在他扶助了桌椅,这才免了以头抢地。
他迅速侧开目光,脸上的红晕却蔓延至脖颈,他心跳如雷,有些后悔方才一时冲动闯进来,但内心又有一丝奇怪的情绪,但他顾不得仔细想,又再次听到云忱音的痛呼,一瞬间所有的羞涩消失殆尽,取之而来的是无尽的担忧,他急忙再朝床上看去,没有血迹,只能问道:“哪儿痛?哪里痛?”
云忱音身子颤抖着:“小、小腿……”
景策下意识握住她的小腿,手指恍如被烫到,缩了一瞬,又覆了上去,十分轻、十分轻的捏了捏:“这里吗?”
“嗯……”云忱音咬紧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