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早,王妈给你端了洗漱的水,见你正换衣裳便上去搭把手,她正帮你整理中衣的下摆,忽然惊呼了一声:“哎呀,少奶奶,您腰上怎么青了一块?”
你听言撩起衣摆一瞧,果然后腰上有一小片乌青,你没好气地说道:“摔床下被步踏磕着了。”要不是为了躲那不安生的手,你都不至于一个不了留神滚了下去,本来床边就那一丁点位置,他还凑过来……
然而,你的反应落在王妈眼里却变了个意思,她只以为少夫人还只是个出阁没多久的闺女,又没人在旁教一教,自然是脸皮薄羞于提昨晚的事。心中不禁感叹这人都还没好全,但身手不减,昨晚那动静怕不是得手了,这是皆大欢喜的事啊,以后这夫妻俩的关系岂不是蜜里调油更是分不开了。
不过这力也太霸道了点,把姑娘家的细腰都掐青了。
“王妈,在想些什么高兴事?”你见王妈笑意盈盈的,也就顺口问了一句。
王妈笑而不语,蹲身利落地抚平衣裙的褶子,看你的眼神满是欣慰。
回屋的时候,桌上摆了热乎的早点,都是些平时你爱吃的,唯有一碗清粥是给陆沉备着的,他待会还要喝药,在吃食方面又有着诸多忌口,厨房那边就没准备些其他的。
陆沉正等着人回来一块用饭,抬眼正好瞧见那抹俏丽的色彩,小姑娘今天这一身与往常一样是净色,她的衣裳多是没有纹样的,但在有情人眼中对方穿什么都觉得清丽秀气,就算是没染色的白坯布套在身上,那也叫一个清水芙蓉,干净漂亮。
你心里还恼着他昨晚害得自己磕青了腰呢,听到他低着声唤自己过去,又很没骨气地服软了,落座之后只是斜斜地横了他一眼,随即又给他那碗寡淡的清粥里添了一些小菜。
跟陆沉处久了,你越发觉得被那双勾人的眼睛瞧着,自己就没法驳他的意,一句一念都会被他牵着走。
外面的日头正好,周严依着陆沉的吩咐去了一趟玉器行,帮他把那块红翡拿了回来。陆沉让人清空了书房里的一个稍低的书架,给你挪了一块空位放昨儿拎回来的医书。
又是好一通收拾,你取下其中一本,找了把椅子坐下便翻了起来。陆沉自己也有事做,他开了桌旁的灯,仔细端详起那块圆润的红翡,自己好一段时间没有动刻刀了,现在重新拿起来还有点手生。
雕凿翡玉是最考验人耐性的,手中的刀稍微偏一点都有可能毁了品相,他往往老半天才能下去关键的一刀。
房间里安静得出奇,太阳随着时间渐渐照入屋内,透过窗棂格,在地上留下一地斑驳。屋内被太阳这么一照是暖和了一些,但也晃眼睛,你合了书抬眼往书桌那边瞧。
只见坐在书桌后的人正专心致志地切玉,雕刻迸出的尘屑在空中轻飘飘地飞舞着,有一些落在了他的眼睫上,纤长的睫毛投下了一片淡淡的影,再往下便是那高挺的鼻梁,上面架了一副金边眼镜,看上去斯文极了,那镜腿上坠着的眼镜链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晃动,倒是把看他的人都晃迷了眼。
那直勾勾的视线也没个收敛,陆沉很快就察觉到了,此时他正刻到关键的地方,不能移开视线,但嘴倒没闲着。
“一直瞧着我做什么?”
你被这么一说,立即回过神,心想不能老是被他拿捏着,就脱口调侃了一句:“瞧你好看呀。”
此话一出,陆沉手中的动作也停住了,他抬起眼眸认真地望着你,正如刚才认真地端详手中的红翡一样。眉目温柔,嘴角噙笑,那目光瞧得人都不敢直视,生怕陷进那一汪似水柔情中再也出不来了。
你被看得脸颊发烫,连忙立起台面的书挡住自己,嘟囔着“干嘛一直瞧着我。”
“瞧你好看。”陆沉轻笑着学你的语气调侃回去。
这人是一点便宜都不给别人占!以后再也不打趣他了,每回都是自己吃亏。
你暗暗腹诽,背过身去把书放回书架,收手的时候却不慎把上边的一个兔子形状的玉摆件碰掉了。它砸在了旁边一块红绒布上,又骨碌碌地顺着滚了下去,兔子耳朵钩住了一条流苏把整块绒布都带着落了地,被绒布覆盖的物什也一并露了出来。
你急忙去捡起那只玉兔仔细检查了一番,余光瞥见绒布下的那把造型奇特的乐器,整个木质琴身油润有光,一看便知保养得相当用心了。
“梵婀铃?还是特大号的……”
印象中你在报刊里见过这个乐器,现在时兴的西洋剧经常拿它出来当做宣传的点,读朱先生的荷塘月色时,他也提起过,他们都说这个乐器的声音很美,但自己从没听过。
陆沉把手中的刻刀和红翡都回工具盒中,刚才被打断了一阵就再没有下刀的心思了。他听到你的话,正猜想着梵婀铃是什么东西?放眼望去便看到你好奇地打量着那把摆在角落的大提琴,想摸摸看又不敢下手。
他不禁笑了起来,才反应过来你说的是小提琴的英译,他纠正那不是梵婀铃,又说了一个英文单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