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坊间八卦还真不能与之较真,不理睬吧,越传越离谱,有些故事连当事人听了都一头雾水。理睬吧,又显得小题大做,在别人眼里还有点欲盖弥彰的意思,反正两头不讨好就是了。
而且这事也侧面印证了当事人在老百姓眼里是个能抬得上面的,上到达官贵人,下到清倌名旦,谁没那么一两条八卦流言。要是个无名小辈,人家还未必有这闲心编排。
你瞧见手里的果落入别人口中,不禁笑骂一句:“又不是没手,自己剥不行吗?惯得你!”说完从果盘里又摸了一个自己吃。
陆沉心里正乐着,也不回嘴,小姑娘脾气渐长,全然没有初见面时那种低眉顺目的怯弱,愈发会数落他的不是了。
你们在上边打情骂俏,下面的八卦也说开了。
“别看陆老板现在跟个大善人似的,过年过节又是施粥赠米,又是修桥铺路的……搁刚回国那阵子这人可凶得很呐。江湖上的活阎王,商道里的笑面虎说的就是这位爷。”
说书先生此话一出马上就勾起大家的好奇心了,而在台下听着的跑堂伙计不禁抹了把冷汗,人都上台了他又不好上去喊停,心里暗道我的亲娘哎,活阎王本尊就在上头,你在下头编排人家,还要命不要命了?
陆沉刚回国那阵子确实掀起了一场腥风血雨,要说起来也算是一段精彩故事。他在留学那些年积累了不少人脉,在打通商路后更是混得风生水起,还招揽了不少能人为其办事,现在各个店面里的大掌柜就全是他的人。
别看现在他已经全盘接手了陆家的家业,在大学毕业之前这些东西三分之二在老爷子手里,三分之一在叔叔陆霆手里,他得拿出点实力出来才能换来老爷子的那部分。
毕业之后,他有一批货要带回国,那十几只木箱子里自然不可能是丝绸茶叶,这种东西本来就是从中国传到国外的,现在又从英国带回来简直是脱裤子放屁。
在这个乱世,金银珠宝绫罗绸缎,生不带来死不带去,除了能把人装扮的风风光光外没什么作用。但军火,医药,烟土这些就是千金难求的东西了,没点门路还真搞不来。
可是这医药掌握在洋人手里,一盒盘尼西林的价格高得离谱,国内没有生产西药的技术,价格自然降不下来。烟土这种缺德玩意更不能摆到明面上来,唯有军火在各个阶层都招人喜欢,军统需要用其强军卫国,商人需要用其保护商队,绺子需要用其打家截道。
陆沉跟一个姓李的友人关系颇好,这位李公子家里正好跟英军有点关系,听闻其爷爷就是一名海军。有他给陆沉牵线搭桥,走私军火这事简直轻而易举。
在回国当天,陆沉向李公子借来了一艘商船专门把这些货带回国内。
“那么大一家伙在海上行驶,上面的货有多少人眼馋呀,你们猜发生了什么事?”说书先生故意停了下来,打量了一番底下的座儿。
“别卖关子了,赶紧说呀!”
“不会是遇到海匪了吧?”
说书先生一拍惊木,瞪大眼睛说:“正是!”
当时船队还大咧咧地挂着大英的米字旗,出了公海没多久就被一支海匪盯上了,这放在其他商船上只有两种结局,要么给货留人,要么人货全无。
然而,陆沉带领的商队也不是什么善茬,他当机立断拆了一箱货,给所有人都装备上了当下最新型的枪支,指挥着大伙与海匪硬拼。
其中有一个人最是骁勇,也最不要命,人称疯狗周严。接舷战一开打,他在枪林弹雨中登上对方的船,手上一柄三尺唐刀不知沾了多少人的血,最后在陆沉的枪火掩护下,他直接割下了船长的头颅。
这艘浴血而出的商船到达码头时可吓坏了不少码头上的工人,陆沉的人虽然打赢了海匪,但每个人身上多多少少都挂了彩,李公子更是欲哭无泪,他家的商船经此一役几乎报废,光是修理费都够呛了。
陆沉的商队卸货装车后就马不停蹄地往陆家的库房赶,那时候城郊的绺子比现在猖狂多了,几乎逢商必劫,特别是黑石岭那一窝,城里的商会见到他们都得绕道走。不巧,那天就撞枪口上了,黑石岭的人撞上了陆沉的枪口。
他们这队人刚跟海匪打了一轮,正在气头上呢,又遇到这些个不长眼的劫道,众人抄起家伙就打到人家的老巢里去。陆沉这条强龙比地头蛇还嚣张,海匪的招数被他学得淋漓尽致,拿枪抵着对方脑袋,放话说要么放货让路,要么火拼到底。
黑石岭的绺子被打服了,从此以后再也不敢拦陆家的商队,陆沉也因此打通了与邻城走商的捷径,从而获得老爷子的认可,拿下大部分的家业继承权。
可是好景不长,陆沉就因病倒下了,这个一登场就大杀四方的年轻人从众人视线中消失了。这下子众说纷纭,有人说他回国这一路造孽太多,欠下累累血债,现在冤魂来索命了,也有人说国内太乱,他这是潜龙藏鳞,蛰伏起来了。
你深感震撼地听完这段故事,频频扭头看陆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