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凤安走了之后,杨逍在外间坐了很久,在宝儿模模糊糊有了一点意识即将醒来的时候才回到了内室。一切痕迹都在昏暗的夜色中被掩盖了,这个房间里就像没有人来过一样。杨逍撩开床帏,赵珍还在熟睡,轻轻抚摸着她沉静的睡颜,他露出心满意足的浅笑,只觉得心中一片柔软,他相信他们之间一定会天长地久的。
次日清晨,杨逍走了之后,赵珍又在床上赖了一会儿才起来,不知道为什么,她似乎觉得昨夜睡得格外沉,一夜无梦,可是醒来后还是觉得身体极为疲乏。她躺了一会儿,撩开帘子看了看外面天光,知道不能再继续躺下去了才不太情愿的起了床,好歹还记得今天她还有自己的安排。
给慕容凤安请过安之后,她独自一人去了地牢。
汝阳王府的地牢可不是个什么好地方,它可比刑部的大牢可怕多了,对于平民百姓而言可能对此知之甚少,但是在汝阳王府的敌人口口相传中,那地方的大名可是如雷贯耳,可怕程度堪比阴诡地狱,那里吃人不吐骨头,从没有人可以活着从那里走出来,最可怕的是不榨干你最后一丝秘密,连死的资格都没有,是个真正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地方,若是落在汝阳王的手里,当即就死了才是真的解脱。
赵珍走在那昏暗的走廊里,墙壁上的火把燃烧是不是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地面很干净,完全没有想象中肮脏凌乱,可是,空气中充斥着的潮湿、阴冷、腐败腥臭的气息时时刻刻的刺激着她的口鼻,更不要提两边一个一个牢房内关押的囚犯,这些都在提醒着她这个地方的可怕。
那些囚犯大部分穿着颜色都辨不出来的破烂中衣,上面染满了血迹、污渍等等,显得肮脏又恐怖,他们有些人安静的像死了一样卧在稻草堆里,有些还在疯狂的嘶吼、咒骂着什么,剧烈的动作引动锁住他们手脚的铁链“哐哐”作响,有些人断手断脚、肢体不全,还有一些,明明看上去十分健全,却只能像虫子一样趴在地上扭动身体蠕动着。
可是无论他们怎么样,这里没有人和他们说话,这里的狱卒不同于普通大牢,不会嚣张跋扈的拿着鞭子巡视走来走去的看到不安分的犯人便抽上几鞭子高声喝骂让他们老实安静一点。无论犯人如何大呼小叫也不会有任何人多看他们一眼,除了单独拉出来上刑和审讯,不会有人和他们多说一句话,除非他们愿意开口说出自己知道的秘密,整座地牢就像一座巨大无比的坟墓,寂静无比,那些新进来的犯人无论如何嘶喊,都只有他们的回音。地牢里看不到外面,只有走廊里燃着的火把,终日发出昏暗的光,分不清白昼黑夜,这种地方,即使没有任何皮肉之苦,久而久之,人也会疯。
她目不斜视的走过去,这地方的血腥可怖让她大脑隐隐有一种昏昏沉沉的痛感,似乎什么在她脑子里蠢蠢欲动,她按着额头轻轻晃了晃脑袋,旁边给她开路的狱卒见状连忙停下脚步,趁机小声规劝道“郡主尊贵之躯,来这种腌臜地方,王爷王妃要是知道了定会责罚属下,郡主不如……”
实际上慕容凤安早就吩咐过看守地牢的人不要让赵珍看到地牢里面的情形的,慕容凤安宠爱赵珍,从来是不肯约束她什么的,所以这件事情她也是私底下暗自吩咐的他们,若赵珍来了把她好言劝走即可,好在赵珍向来也从来对这里没什么兴趣,这倒让他们松了一口气,长期以来都是相安无事,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赵珍今日竟然亲自来了,还执意亲自下来,他劝阻不住,只能亲自一路跟着。
赵珍转头看了他一眼,气势徒然冷厉,他心里突了一突,奓着胆子接着说道“郡主,王妃吩咐过……”可是他的话还没说完便叫赵珍冰冷的眼神一扫,剩下的话被这一眼便逼退压在了喉咙里再也说不出口。按理说,他执掌这一方人间地狱,浑身也是煞气深重,他是汝阳王心腹,在王爷王妃那里也是颇受器重,可眼前的人毕竟是珍宁郡主,在王府里受宠程度无人能比,她随随便便在王爷王妃面前说一句话,他就算再受器重怕也要小命不保。
赵珍收回目光转身继续往前走,他只得连忙又跟了上去,心中焦急的想,刚才赵珍一来地牢,他就着人去给王妃送信,怎么王妃还不派人来把郡主接回去。
赵珍一边走一边扫过两边牢房,很快,她找到了她要找的人,牢房最深处,远离所有人,单独关押,正是她从光明顶抓回来的那个“慕容凤宁”。
她抱着膝盖坐在牢房最角落中,看上去没有什么外伤,一身衣服除了脏了些,几乎和她第一次在光明顶见到她的时候没什么区别。没有别的囚犯那般状若疯癫或者呆滞的模样,神色虽然有些萎靡憔悴,可是她的眼睛睁开的时候,依旧清澈坚定,赵珍有些吃惊,这地牢,就算没人给她动过刑,日日这般囚禁也极容易让人发疯,可是她,不仅神志清醒,并且毫无动摇。
“打开。”她冷声下令。
地牢看守不敢违背她的意思,十分不情愿的打开了铁门,低声嘱咐道“郡主……此人……是重要人犯,还请郡主……”
赵珍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然后对他挥了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