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姝说罢走向偏院,拣了一张树荫下的石凳坐下,并将苍色布包裹摊开于腿上,先是取出了好几个跟同送给辛甲的一样的小药瓶分给了四个少年,随后看了看四下没人才再打开一个包裹,里面隐约散出诱人的甜香——是用油布分开包好的几包糕饼点心。
“我特意拜托小厨房做的,哥哥好久没回宫,肯定想念这一口啦。”说罢快速将几包点心塞进他们怀中,轻声说道:“总共就这点,你们快自己吃了吧!金创药倒是可以跟大家分一分。”在塞给姬发的时候,悄悄往他手里多塞了一个药瓶又快速抽离,姬发只觉得手心里转瞬即逝的温润触感使得他耳尖又泛红了,猛然看向她时,却见她偷笑着眨眼,悄悄拿手指了指自己的脚踝,他霎时明白过来,快速将那瓶药藏于衣内。
微风习习送来阵阵草木幽香,庭院深深,男孩们围坐在女孩身边,于伞盖一般的树下嬉笑玩闹。聊起质子营的生活,就属姜文焕和姬发最积极,姜文焕绘声绘色地为殷姝讲述崇应彪如何四处滋扰各方质子,如何“大战”西岐团打得有来有去。姬发则焦急辩解道:“不对!是他们蓄意滋扰在先!而且是我们一直赢他们!”鄂顺在一旁笑呵呵地为两人打圆场补充,殷郊嘛,则是对着糕饼风卷残云,注意到殷姝看着姜文焕“说书”时专注的眼神,他气恼地翻了个白眼。这所有都令殷姝忍俊不禁,她凝神托腮坐于一旁听着看着——果然人多了就是好玩。
倒不是她不想陪叔母——叔母是全天下待她最好的人,她怎会对叔母感到不耐?只是每天一个人在宫里真的很无聊。
营地远处传来开饭的号角声,四个男孩随即站起带殷姝往饭堂走。殷郊扭着鄂顺和姜文焕二人走在前面,似是不愿他们和自己小妹再多接触一般,只余下殷姝和姬发走在三人后面。
这是自上次街市混乱之后二人的第一次独处,气氛一时有些凝滞。姬发不知道为什么,有别人在场时他尚能以平常人心态大大方方地看向殷姝。可现在只剩两人同行,他的眼睛一旦触到她的目光就如手碰到滚烫的火炉一般仓皇缩回。
因此,殷姝眼瞧着姬发的耳尖似乎又开始红得发烫了,“他可真容易脸红。”她心里疑惑地想着,略微抬起头看向姬发,却发现他耳下有一处新结痂的擦伤,嘴角处也有块浅色淤青,结合刚刚焕哥哥所言,想必是和那个叫什么崇应彪的人打架伤到的。
“你…你打架都受伤啦!还疼吗?”殷姝问道。
姬发打了个激灵,平生第一次受到除自己母亲以外第二个女性关心的话语,一时有些手足无措道:“没事!这都小伤,打架常有的。”停顿了一下又补充道,“崇应彪他们打不过我们,伤得可比我们惨呢!”
“我知道,你刚刚说了,他们打不过你们。”殷姝笑着抬头斜睨了他一眼,只见他耳尖还是红红的,但脸上的笑容却满是被人夸赞后的兴高采烈,“你可要记得用药呀。不过这两个月,你倒不用巴巴儿跑去东街市买啦。”
姬发闻言看向殷姝的眼睛亮亮的,如同银河星辰,他右手拍了拍胸口刚刚放药的位置说道,“多谢阿姝姑娘关怀,在下已经在用了!”说罢,走在后面的二人不约而同地捂嘴笑作一团。
“西,南,东,北……诶,那个崇应彪难道是北伯侯的儿子?”殷姝笑够之后随口问道。
“对,他父亲是北伯侯崇侯虎。自来大营的第一天起他好像就有很大怨气,除了对他们北方阵自己人和殷郊,看谁都不顺眼。”姬发撅了撅嘴,又压低声音凑近些到她耳边说道,“而且……咱们那天在街上碰见那队人马冲撞人群,就是他带着手底下的人干的。”
殷姝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又见二人间距离一下拉近了不少,只觉自己没来由地也被他感染得脸颊发热。此时一行人刚好走到饭堂门口,殷姝从门口隐约望见里面都是一群半大男孩吵吵闹闹互扣饭碗的,便有些不太想进去,所幸来之前在宫外食肆吃过了一碗野菜馄饨还不饿,就跟殷郊说自己先在营内各处转一转,等下再会和。
她晃晃悠悠地走到一处僻静院落门口,透过半开半掩的门能瞥见院内横七竖八或摊着或架着各种兵器——长短不一的剑,大小相异的刀,还有许多她未曾见过叫不出名字的新奇玩意儿。她一时好奇心涌上来走了进去,见里面有个陌生少年竟没去吃饭,而是拿着一卷白布坐在檐廊踏步石阶上。
他生得高大且身形挺阔,即使是躬身坐着也在周身投下一大圈阴翳。此刻他恰好处于廊下昏暗的阴影里,使得殷姝看不清他的表情。她甫一跨入院门槛内,这人便停下手里的动作,警觉地抬起头,一双眼睛目光炯炯地盯着她。
殷姝被他的充满防备的眼神略微吓了一跳,同时没料到有人独个儿待在院里——但到底是未经允许闯入别人地盘,她站在门口定了定神,心虚地略行一礼道:“抱歉,未经叩门允许就闯入,是我唐突无礼了。”
那人还只是盯着她看不说话,但似乎多了一点看她笑话的意味。初夏午后的阳光明晃晃地照在身上,殷姝的鼻头不知是因为炎热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