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们一句话没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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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底回丰城扫墓,在这之前发生了一段小插曲。
许卿合与柯森频繁联络,关系循序渐进,还没捅破那一层窗户纸,就互相见了对方的朋友。林之言见到柯森的第一眼,不大满意,努努嘴说,不像你喜欢的款。
至于为什么不像,她没明说。这话许卿合十多年前也听过,她跟陈燃交往一个月,三个人吃完饭,林之言说过同样的话,你怎么会喜欢这种类型的。
陈燃是她正儿八经交过的第一个男朋友,严格意义上,算初恋。她的话无逻辑,许卿合不知道该从何证明。
不是她喜欢的,但适合结婚。许卿合是这么想的。
柯森也是真的喜欢她,他是在林之言离开后,握着她的手亲口表白的。他是柔和的长相,爱穿黑色的高领毛衣,风衣之下,挺拔的身姿近在眼前。
柯森说:“想来也是好笑,有天上完课,我问同学们,婚姻是幸福的良药吗,有一半的人说,是坟墓。我又问那你会跟你喜欢的女孩子告白吗,我有个学生说,会,他说有的女人看起来不需要,其实只是看起来而已。”
“我认真想了一下,确实。他说得挺对,卿合,你愿不愿意跟我在一起?”
她从来没想过他们之间会有告白的环节。
许卿合差一点就答应了,只差一点。
“柯老师。”
急促地电话铃声打破寂静。
柯森低头摸手机,他颔首讲抱歉,转身接听。不知道那头说了什么,他脸色凝重,似乎很不理想。
她轻轻问了声:“柯老师?”
他简要概括,蹙眉道:“我有个学生在派出所,卿合,情况蛮紧急的。”
许卿合点头:“那现在过去吧,别等了。”
派出所真是久远的记忆,许卿合在车上望着川流不息,渐渐想起一些陈年往事。她回神之际,出租车稳稳当当地停在保安亭前。
入冬的派出所更是回忆的重灾区。
柯森下了车顾不上许卿合,火急火燎赶去保人。许卿合跟在他身后,不踏进去,栏杆的除锈味,一丝一寸嵌入鼻腔。
她坐在派出所大厅的交椅,一动不动,但能清晰地听见里面发生了什么。民警义正词严的强调挑架滋事扰乱工作秩序。
柯森也配合地道歉认错,这中间,她只听到了一方的声音,是打架的一方,还是挨打的一方,还不能断定。
坐了小半会儿,许卿合昏昏欲睡,直到有人叫她的名字,她才恍然抬头,而这一抬头,便当即没了困意。
世界说大也大,说小也小。大到活了三十多年才踩到一棵杂草,小到偶然来一次派出所,也能再次相遇。
仿佛空气从她耳边伶仃飘过,与朴逸对视的十几秒中,许卿合没想别的,压根是白纸一张,堵塞了语言。
柯森说:“上次见过,我学生。这是你,”他想说师母,碍于没得到肯定,改口道,“这是你学姐。”
朴逸的嘴角带伤,额头也擦破了皮,黑色的衣领开得大,左肩还有瘀青。他干巴巴地别了别头,还是扯着嘴角寒暄:“学姐。”
柯森交代了一下;“卿合你看着点他,我去药店买点药。你小子下不为例,虽然这次跟你无关,你也不是始作俑者,但你一个要保研拿奖学金的人,进派出所多多少少有影响,这次就算了。”
他走之后,空气都是沉浸式的。
这算什么,只不过认识了一两个月而已,就这么点时间,最后竟堪堪以这样的方式再遇。
“许卿合。”他念她的名字,念着哧了一声,“我一早知道你的名字,居然没有好好叫过。”
他是有意讲得暧昧。他们都清楚,这些时间,从来没超出过界限。
许卿合说:“你为什么打架?”
几乎是想也不想地脱口而出,这问题把她自己也吓了一跳。被问的人却不以为然,他往前渡了两步,这个姿势,农家乐那天也是如此。
“跟我没戏,跟老师就可以?”他低头看她,不躲闪,直白地问。
“这才是你对么,我第一天见到你的那个样子,才是真正的你,对么。”许卿合抬头问他。
“柯老师很有钱么,养得起你么,他跟你表白了么。”
朴逸又压了一寸,她的腰身直接靠到车身,后视镜遮挡了视线,他一字一顿,问得越来越多:“你真的,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
体验过湿冷吗,那是与大雪天的寒冰刺骨同等的存在。裹了一层又一层的外套,稍稍漏风,再厚的衣裳也盖不住冷。
湿冷钻进你的毛孔,身体皮肤上的每一处细胞,都要遭受这股无妄之灾,还躲不掉。
公港的冬天还没到,许卿合就体会到湿冷了。
“没有。”
那就再多穿几件衣裳,盖不住也要盖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