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郭春馥松开捏着他耳朵的手,道,“我的小祖宗,你看看你爷爷,都快七十岁了,再看看你,段家刀法,你学到了皮毛没?屁都没有!想要鼎云堂能在江湖之中屹立不倒,你唯一能做的,就是找个在武学天赋超群的姑娘,给你爷爷生个曾孙,好把咱们段家的武功传下去!”
“这……原来您是这个意思?”段逸朗恍然大悟,“您早说嘛……不过,还不知道沈姑娘的年纪……”
“年纪怎么了?即便大你一轮,你也得娶她!”郭春馥翻了个白眼,道,“你爷爷都这岁数了,他还能硬朗几年?你呀,也是时候帮你爷爷分担些事了。”
“可是……”
“哎呦,我可真是命苦。”郭春馥坐下便开始掏帕子抹眼泪,“年纪轻轻就死了丈夫,唯一的儿子还是个不争气的主,上辈子我定是造了什么孽,怎么好好的就……”
“娘,我同人家还不熟悉,”段逸朗上前道,“就这么贸然向人家姑娘提亲,会把人吓跑的。”
“这不还有几日吗?她人在这儿,总归跑不了的,”郭春馥伸出手指,在他额头正中轻轻推了一下,道,“傻孩子,只要你听娘的话,为娘包你在寿宴之前,把这丫头拿下。”
段逸朗听罢,点了点头。
时下天色已晚,听郭春馥说了一通,段逸朗也觉得倦了,于是向母亲告退,准备回房休息,然后才走出院子,却被人从身后唤住,正是凌无非。
“凌大哥?你怎么在这儿?”段逸朗一愣,迎上前道。
“你们方才说的话,我都听见了。”凌无非开门见山,“你真打算照她的话做?”
“你偷听我和我娘说话?”段逸朗惊讶不已。
“适才在饭桌上,她第一句话的时候,我便猜到她有此想法。”凌无非道,“只是我没想到,你会答应得如此爽快。”
“怎么你们都听得出来,唯独我……且慢,沈姑娘该不会也……”段逸朗一拍大腿,暗道不好,“她没被吓着吧……”
“你们才认识几天?就算加上三年前那一面,你们相识也不到一月,短短一月便要确定终身,你是如何想的?”凌无非问道。
“我娘说得对,沈姑娘为人坦率,武功又高,性子也算好相处,”段逸朗道,“与这样的人共度余生,日子定也安逸舒心。”
“仅仅如此?”凌无非摇头,“你既对她无意,又何必如此?”
“凌大哥,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琴瑟和鸣,恩爱不疑?”段逸朗摇头,解释说道,“只要我能好好待她,不惹事生非,又有什么过不下去的?”
“当真如此吗?””凌无非道,“你对她示好,她必然会认为是你对她有意,惹得人家对你动了心意,你却未动真心,如此为之,当真对她公平?换言之,若她应允了你,他日你又遇上心仪之人,又待如何?”
“这有什么?即便那般,大不了藏在心里,按下不提,只要不让她知道真相,好好待她,始终如一,一生也不过如此。”段逸朗道。
“罢了,与你说不明白。”凌无非摇头走开,不愿再与他废话。想起沈星遥方才局促的模样,凌无非略一思索,径自便走去了沈星遥师姐妹二人所住的偏院,却刚好瞧见一个人影飞掠出围墙之外,立刻便追了上去。
那道翻出墙外的身影,正是沈星遥。
她一路飞檐走壁,直到郊外树林方才停下。
凌无非缓慢停下脚步,停在树后,远远看见沈星遥拾起一截一尺余长的断枝作剑,在林间起舞。
昆仑山上长年飞雪,与这林中纷纷扬扬的花叶,颇有异曲同工之妙。
沈星遥以断枝为兵刃,纵跃飞舞,身法轻灵优雅,裙裾翻飞,衣袂飘扬,一招一式间,全无肃杀之气,风动花叶落,在月光之下,如仙子一般翩然。
凌无非看得呆了,蓦地想起那句江湖传言——人间英杰薛折剑,天上神仙隐昆仑。
她本是仙子下凡,来去自在,不沾一片尘埃,又怎能让段氏一门的功利之心所染?
想到此处,他略一迟疑,从树后走了出来。沈星遥听见动静,收势驻步,扭头瞧见是他,不由一愣:“你怎么……”
“我并无窥探之意,你别误会,”凌无非连忙解释,“只是见你今日面对段夫人极不自在,有些不放心,才跟来看看。”
“她又不在这儿,有何不放心?”沈星遥笑道,“我独来独往三年,不都活得好好的?”
“这……倒也是……”凌无非不免局促,低头一捏鼻子,笑了笑,心下思忖着当如何将段逸朗母子的心思告知于她。
“说起来,你也觉得不对劲吧?”沈星遥道,“段夫人的意思,我听得不是很明白,难不成,是想让我教段逸朗学武?”
“嗯?”凌无非听到她的“领会”,当即愣住,两眼朝她望去,“你说什么?”
“她在饭桌上,三句话不离指点,这意思,可不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