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四点,准备出门之际,陆母给还在单位上班的丈夫打了个电话,告诉他,他们要去滨河公园看花灯,晚饭顺便就在外头吃,叮嘱他在单位吃了晚饭再回来。
上班第一天,陆政忙到脚不沾地,就是还有个可以准时下班和家人一起吃晚饭在撑着。听到妻子这话,差点没气笑。
“你们打算去哪里吃晚饭?”
陆母告诉他:“一诚在友谊饭店订了位……”
还没说完,就听到丈夫急吼吼说:“我准时下班,下了班也过去。”
这也不是不行,陆母笑笑。之所以打电话叮嘱丈夫,不是以为他第一天上班可能要加班嘛。
只是,丈夫五点半下班,如果不堵车的话,过去可能就六点左右,他们应该还在滨河公园看花灯。
于是,陆母又说:“你在单位加会班吧,我们可能七点才过去吃晚饭。”
“我不加班。”陆政委屈急了,“下班后我去滨河公园找你们。”
陆母一怔,最后当然不会反对。
只是听到丈夫愤愤说不加班,觉得怪怪的。
不过她没多想,挂了电话就和儿子他们出门了。
初八的滨河公园,人已经不多了。该上班的人都已经上班了,不上班的,经过这么几天,对花灯的热情也消散的差不多了。
陆家人觉得这样更好,花灯还是那些花灯,却不用人挤人。
G市并不是每年过年都会搞这样的活动,每一盏花灯课都是政府真金白银掏钱的。
但除了陆敏,所有人都不是第一次看花灯。
陆老夫人和他们回忆上一次看花灯的情景,深有感触道:“一下子就过去十四年了。”
G市政府上一次搞这样的花灯展,还得追溯到1978年。
那个万物复苏的春天,即使没有钱,政府还是咬牙为那个喜庆的春天增添了一抹难忘的回忆。
陆母点头,也感慨道:“那年一诚才十七八岁,下半年刚好升高三,现在回过头看,还真是幸运。”
听到母亲这话,陆一诚也情不自禁点头。
确实幸运,上初中那三年,早熟如他,其实特别迷茫。
虽然父亲也和他说过,如果读完初中真不能继续上学,就让他去当兵,再通过当兵举荐上大学。
可这到底不是他想要的,那三年,他认真学习的同时,并不能消减内心的无助和迷茫。
那种不知前路如何,不能自己掌握命运的感觉非常不好。
好在,一切在他初三那一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高考恢复了。
陆一诚还记得,知道这个消息的这天,整个校园,不管老师还是学生,都疯了一般。
他虽然没其他同学表现得那样疯狂,但那天确实也称得上是他人生中最高兴的一天之一。
陆家人边说往事边慢慢走着,陆母突然想到,儿媳妇可能还没看过花灯呢
,便连忙说:“我们走慢点,让阿彤和敏儿好好看。”
为了顾及儿媳妇的自尊,她还特意带上孙女。
不过苏彤还是看穿了婆婆的好意,顺势接受了。
她自然是看过花灯的,在上辈子。
反正也不知道从那一年起,政府每年过年都在本地最大的公园搞花灯展。
花灯是由本地一些大小企业赞助的,为了能在灯盏中脱颖而出,每家企业都绞尽脑汁设计花灯。款式可以说一年比一年华丽。
虽然那时候的花灯比现在更华丽漂亮,规模也更盛大,但心情和现在是不能比的。
像这种灯盏,就应该是这样,一家人其乐融融来看。
好看的是花灯,但留在记忆里的,是一家人看花灯的经历。
不用多久,看灯人就会忘记那天看到的花灯是什么样子,但是很多年很多年以后,也依然会记得和家人一起的这一段经历。
可能是今天公园人确实不多,也可能是过年的喜庆气氛还在,目之所及皆给人盛世太平的感觉,所以陆家人慢慢放松了警惕,自然也不会想到,在这样的日子,在这个地方,竟然会遇到抢劫。
那人盯上的目标是年迈腿脚最不便利的陆老夫人,想出其不意抢走她耳朵上戴着的金耳环。
他想的是对的,却没想到站在陆老夫人旁边的苏彤竟然是如此彪悍之人。
就在他伸出罪恶之手,陆老夫人发出惊恐尖叫,这电光火石的短短几秒,苏彤抓起陆一诚送自己的真皮包包,狠狠朝那人砸去。
她包里还装有方便携带的保温杯,装的是陆敏要喝的热水。
哐哐砸在歹徒身上,痛得他嗷嗷叫。加上走在前头的陆一诚也立刻反应过来,怒气冲冲朝这个要伤害自己家人的歹徒猛踢了几脚。
陆母紧紧抱住孙女,多年前被抢劫的恐惧瞬间浮上脑海,下意识大叫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