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喑从袖中取出一卷密令,鄙夷地递了过去。
楼近月没有伸手去接,转头看了眼身侧的玉簪,玉簪会意,将密令双手呈给了她。
楼近月展开密令,看了眼抬头的长老院印,眸色一暗。
雪花落满了封喑的斗笠,他将斗笠摘下抖了抖,百无聊赖地靠在画栋前,上下打量着玉簪。
“阁主真是养了条懂人心的好狗啊……”他意有所指地盯着玉簪。
前些天玉珏被杀的消息传回长老院,他便觉得这个玉簪不简单,今日见到她忠心耿耿的模样,才真的觉得不简单。
玉簪并未说话,低着头恭敬警惕地站在楼近月身后,脸上半边黑影,神色淡淡。
看完了密令,楼近月轻蔑一笑,她下意识的走到玉簪身前,将她护在身后。
“这就是长老院想出来的好方法?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封喑对她的态度并不意外,低头扭了扭手腕,语气轻飘飘。
“如今阁主在临渊城可谓是得尽人心,在萧燃这方势力里也称得上无人不敬重,可若她们知晓了你就是妄想篡夺皇位复辟旧国的朱雀阁阁主……”
他停顿了下来,放下手腕向她走来,目光犀利地宛若刀锋。
“你觉得他们还会认同你的地位?姜国境内若发现朱雀阁势力,人人得而诛之……”
这句话轻飘飘地进了楼近月的耳中,却在她心里打出了万般重量。
若天下人皆知晓临渊王便是朱雀阁阁主,即便临渊再偏僻,这座小城也必定会被一批又一批铁蹄反复践踏!
“长老院若执意将我的身份公之于众,最终受害的不仅我一人,阁中上万死士也会受到牵连,他们真的想好了吗?”
她不卑不亢地迎上封喑的目光,掷地有声地反问道。
她不相信长老院十二人乐见朱雀阁百年基业毁于一旦!
封喑冷笑了两声,对她的反问表示轻视,“你是在质疑长老院的决策?还是觉得自己罪不至此?”
他又向楼近月靠近了一步,二人之间的距离只放得下穿堂而过的寒风。
下一秒,一柄匕首抵在了楼近月心前。
玉簪动作迅速,拔开长剑指着封喑的脑袋,府中藏在暗处值守的死士从四面八方跳了出来,将封喑围在中间。
他扭着脖子看着围得水泄不通的游廊,转过头来对楼近月阴冷一笑。
“看来阁主早就猜到长老院会有所动作,连人都给属下布置好了。”
楼近月翻了个白眼,自从云垚来王府刺杀后,她便将身边的暗卫数量增加的一半。
这种害怕长老院对她下手的论断,实在是无稽之谈!
“就算你今日杀了我也无济于事,长老院早就布置好了人手,明日卯时,您的真实身份便会向全天下公布。”封喑猖狂地笑着,似乎并不顾及自己的生死。
弃上万死士的生命于不顾,弃朱雀阁这么些年的苦心经营于不顾,长老院的人简直都疯了!
玉簪怒火中烧,眼神注视着楼近月,只要等她一声令下,她手中的剑便会直取封喑首级。
楼近月闭上眼睛听着府中咆哮的风中,三秒后猛然睁开,眸中寒光凛冽杀气惊人。
玉簪得令,舞着剑刺向封喑。
封喑还未回过神来,便觉手腕一凉,随之而来的是惊天的疼痛。
有人砍下了他拿着匕首的那只手!
他逃过玉簪手下的剑,虽没有被一击毙命,却又被她砍下了一条胳膊。
“楼近月!”封喑按着汩汩流血的伤口,眼底红得可怕。
楼近月冷冷地注视着他,先前还完好无缺的一个人,如今已经失去了一只手与一条胳膊,同废人无异。
“你不是喜欢那个皇帝迟迟舍不得动手吗?那我帮你,我要让你亲眼看着那个皇帝断胳膊断腿惨死在你面前!”
楼近月的睫毛颤了一下,方才刮到她脸上的那阵风似乎冷了些。
几十名暗卫冲了出去,留下玉簪和楼近月两个人站在空旷的府中。
她昂首看了眼屋角,她确信方才有个黑色的人影闪过,就在封喑要将匕首刺向她的时候,那个黑影扔出了一记银镖。
那记镖同寻常的飞镖不同,它又快又准又狠,竟能直接砍下封喑的手。
她的目光落在地上的银镖上,玉簪会意,半蹲下去看着它。
断掉的手掌伤口处流淌着黑色的血,楼近月敛了敛眸子,方才那记银镖上涂抹了见血封喉的毒药,就算封喑有命逃出去,也没命找到解药。
若银镖稍微偏了一点点,那死的恐怕就是她了……
寒风倒灌,楼近月突觉后怕。
是谁在暗中帮她?丰阳王?萧燃?
她理不清思路。
“把院子处理干净。”楼近月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