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致温柔有理可循,可如今萧燃已经知道了她的真实身份,她们两人虽达成了联盟,可说到底还是敌人。
萧燃又不是傻子,没理由再对她这样好。
一个荒谬的想法出现在她脑中。
“阁主也这么想了,对吗?”玉簪在一旁反问道。
一阵寒风起,穿过堂前,直直地扑向楼近月的脸上,激得她一哆嗦。
她还住在萧燃送给她的院子里,楼近月不自觉地起身,伸出手触摸眼前的事物。
自从她踏入这座院子起,一种说不清的熟悉感便在她心中氤氲开来,她似乎曾经在这里住过,院子里的每一处陈设都按照她的习惯摆放。
她喜欢在书房窗口坠一串铃铛,伴着清风和清脆的铃铛声处理公文,这座院子的书房窗口便真的有铃铛。
她喜欢在院落西北角种竹,这座院子的西北角真的有一片苍翠的绿竹。
她不喜床幔厚重捂人,即使身在数九寒冬也要用轻薄的纱帘,如今春寒料峭,她搬进来时床上真的挂了纱帘。
……
楼近月在院中游荡,一件件地数着府中与自己的习惯契合的陈设,心中不由得一阵发寒。
萧燃那个狗东西,搜罗了她这么些日常偏好,不会真的在动什么心思吧……
在思虑着的空,天色逐渐昏沉,楼近月心不在焉地用着晚膳,眼前的光纤突然一暗。
玉簪领着寒雁站在她身前,瞧着二人的神色,看上去有重要的事情要禀报。
“蔡家的人已经在城中安顿好了?”
玉簪轻笑,佩服自家老大的神机妙算。
“阁主猜得没错,蔡元兴果真让二十几名蔡家刺客打扮成戏班子混进了城,如今正安置在城中的福瑞楼,属下已经安排好人手,明日蔡家想做什么,我们都会祝他一臂之力。”
楼近月点了点头,世家大族争来争去,你算计我我算计你,可左不过也就这些伎俩,即使是被世人夸赞智谋无双的蔡元兴也不能避免。
当了几年阁主,看了这么多情报,这些把戏她也早已烂熟于心。
“你呢?这么晚前来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汇报?”楼近月抬了抬下巴示意寒雁开口。
寒雁的脸色并不好,年轻的少年本应该面色红润,可如今的寒雁,即使借着橘黄温暖的灯光,也能看得出他面色的苍白。
“属下接到家书,父亲称他已来到皇城,命我明日协助他,帮助蔡家里应外合攻下皇城。”
两双震惊的眼睛齐刷刷地看向寒雁。
“这么重要的情报你为何不早点告诉我?”玉簪蹙眉质问道。
“我也是今日黄昏才收到书信,一只信鸽抓着信传到我和秦俊的落脚处,我连父亲如今身在何处都不知晓。”寒雁反驳道。
楼近月率先镇定了下来,揉了揉太阳穴,“张鸿达乃十二长老之首,他现身城中,想来蔡家已经做好了十足的准备……”
她淡淡地看向寒雁,开口问道:“你来之时,可有注意身边是否有人跟踪?”
寒雁睁大眼睛猛地摇头,“警惕性是死士的必修课,我来之时已确认无人跟踪。”
得到了他的确认,楼近月放下了悬在半空的心。
桌案上的晚膳早已凉得不剩半点热气,楼近月推了推碗筷,倚靠在椅背上。
“阁主,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办?事先没料到长老会亲自来皇城,我们还要按照计划行事吗?”玉簪冷静地问道。
楼近月怒了努嘴,抬头看向天花板,似乎在做一个重大的决定。
沉默了好一会儿,她才低下头来,静静地注视着眼前二人。
“继续按照原计划实行。”
原本她们就计划着利用萧燃之手除掉长老院反叛势力,如今张鸿达自己送上门来了,无异于自己站到弓箭手的射程之内,这么好的机会,她还能放弃不成。
“你下不了手?”楼近月淡淡地瞥了眼寒雁,从他痛苦纠结的目光中剖析出他内心的挣扎。
寒雁抿着嘴不做声,虽说张鸿达是阁中反贼,可毕竟是他的父亲,他那么慈爱那么温和,身为他的儿子,他要如何下得了手……
楼近月叹了口气,“若觉得无法动手,明日到了高台没必要隐藏身份时,你跟在我身后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