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将军,你怎么了?”
“水师提督程有炎,不得不防。”他有气无力道。
原来,自那日早朝后,裴俊非但未将程提督的警告听进去,还屡次进言反对海禁,更是再次提到征兵之事。他虽得圣上赏识,但海禁一事圣上本就偏向程提督之言。一来,与程提督相比,他缺乏朝堂经验,未完全领会圣上之意,行事又过于冒进。二来,他急于扩充靖海军的本意虽是为守卫大庆,但在大庆皇帝眼中,威震四海的镇海大将军要在天下太平时大力地招兵买船,并非安份之举。再者更有老谋深算的程提督在旁煽风点火,遂逐渐惹得皇帝不悦。于是,连带着今日第三本奏折一递上去,终于触怒龙颜,裴俊被左迁回靖海将军,除去镇海大将军封号。
“那程提督竟有如此能耐?你只是与他意见相左,他竟能挑唆圣上将你降职?”徵羽气得一把将佩刀拍在桌上,忿忿不平道。
裴俊摇头道:“是我对圣上的意思不得要领,几次三番直言进谏,才惹得圣上龙颜大怒。我要为靖海军征兵,只是从打仗的角度考虑,若站在圣上的角度考虑,刚打了胜仗有了些威名就要扩充军队,他难免生疑。”
徵羽安慰道:“既然如此,不如不要想了,他朝裴大哥你出征杀敌,再立军功,再把‘镇海大将军’这个封号名正言顺地拿回来。”
“嗯,这次就算得个教训,我吃了亏,也算是给你做了反面的榜样,你可不能像我这样冒进。”裴俊的神色稍稍缓和了些。
徵羽点点头道:“裴大哥,今日我旬休,正好陪你散散心,不如我们去落子楼听曲吧?”
尔后,二人换上便装,来到市集中心的落子楼,择了一处雅座坐下。裴俊素爱听曲,他最喜爱的是民间传唱的《清风歌》,在军营时他常教徵羽唱这首歌。徵羽见裴俊仍闷闷不乐,便趁楼下唱曲之人中场休息时,起身在裴俊面前轻声唱起了《清风歌》:
“清风绕彩云,彩云追明月。明月念山水,山水挽佳人。佳人寻芝兰,芝兰叹月霜。只叹那溢彩流光,彩云易散——清风却未老。”
虽然有些不着调,但她仍是努力唱着,一边唱,还一边模仿唱曲人翘起兰花指,侧过身来看着裴俊。可毕竟平日舞刀弄枪惯了,那歌伎的曼妙之资她实在学不过来。裴俊见她略显笨拙的样子,终于噗嗤一笑,道:“徵副都统学得有模有样,不过,下回还是不要学了。”
徵羽撇撇嘴道:“唱歌跳舞的本事,这辈子怕是我学不会、也不得闲暇去学了,若有下辈子,我定要把这个遗憾补上。”
“若有下辈子,我就跟你一起把这个遗憾补上。”裴俊满眼欢喜地看着她,徵羽听着,高兴地又转了个圈。二人谈笑间,忽听街上传来一阵急促的呼喊。徵羽跟裴俊走近窗前,细细一听,皆大惊失色,慌了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