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记得升月楼吗?”
“如何不记得?”绎有闻从果盘里插莲子茶果,塞给十七和素穗,然后自己戳了片齁甜的蜜藕,“早年生辰不都请的他们吗?这两年换成百喜坊了。”
“难得你能记住。今年生辰不如让你自己做主,想看哪家?”
“都行。升月楼歌舞好,百喜坊杂耍热闹。”
“既如此,今年都请。”
“好。”
绎有闻已经知道他的打算,无非是想让她多玩乐少读书。从前她自己爱玩,他不管,现在看她想读书了,他就搬出这么些个乱花迷人眼的东西。
台上丝竹乐悠悠响起,好戏开场。
彩灯迷离,乐声绕梁,锦衣少男与罗裙淑女从两侧上台。男持荷叶,女持荷花,作泛舟相。
全剧无言语,以舞叙事抒情。讲的是泛舟时男女相遇的情愫,若即若离、欲触又怕的爱恋。舞蹈张力很足,艺术造诣算是领先这个时代一个档次,但绎有闻看得没什么趣儿。
爱就爱,不爱就不爱,哪有这么多纠缠?
于是趴在扶手上抓着十七的长发打辫子。
十七一动不敢动,等台上演完,他的高马尾全是细散的辫子,倒是时髦。
“素穗你看,十七好不好看?”绎有闻低声唤。
素穗见十七垂着脑袋,黑眸沉沉,薄唇紧抿,就下意识看了文随安一眼。
文随安正慵然支着头看舞,但凤眸缓缓瞥过,令素穗汗毛竖立,忙哄道:“好看,主上,舞更好看,还是看舞吧?”
绎有闻忽然扭头望向文随安。
他正看着台上,后知后觉地偏过头与她对视:“怎么了?”
怎么了?
绎有闻也不知道。
她就是突然想看他,好好地看看他。
他今日依旧盛装美艳,金饰与青玉流光溢彩,无可挑剔的眉眼间尽是温柔亲昵。从前她觉得他像一只雍容华贵的青孔雀,美得惊艳且不善。
现在她觉得他是一条蟒蛇,是受这座山供养而盘踞于此的神,永远笼罩这里的人,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没怎么。”
绎有闻轻轻回,缓缓移开目光,望向台上共舞的男女,手指下意识勾着十七长发打圈。
“只是天闷得难受。”
她的话说得没什么气力,像是确实不适。文随安看了立在不远处的侍女,对方立刻就会意,让人又搬了几盆冰来。
绎有闻头次没了玩乐的心。
她上学时“权术课”是中下游,案例非得是冲突明显,看了才有模糊的感受,却还不能清晰地分析利害,更做不到运筹帷幄,制定方案。
现在她就处于这样的情况。
想起了终端的“利益论”,却想不到接下来如何做。
但直觉告诉她无碍性命,所以她觉得自己还是继续苟,混过实践期。
只要天不塌下来砸死她,闷一点就闷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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磅礴暴雨。
锦天宗夏季雨水充沛,暴雨是常事。
但天闷了三日下的暴雨异常凶猛,伴随着电闪雷鸣,仿佛就在头顶炸开。雷打一下,绎有闻抖一下。
她不怕打雷,只是这个雷确实有点近,像是在脑瓜子里劈。
雨声哗哗,檐下雨幕如同瀑布。屋里人说话都要提声,打雷更是直接把说话声盖过去。
蔺师有金丹修为,能听见有闻在说什么,但有闻才炼气,根本听不见别人说话。课只能作罢,她吃茶看雨看孩子蹲在廊下玩水。
绎有闻只穿了藕色薄衫长裤,此时裤脚和手袖都高高卷着,拽着雨链往木盆里引雨,溅得水花飞溅,丫鬟退避。
突然她喊了声:“鱼!”
紧接着如脱缰野狗般跳下高脚廊,冲了出去,玄十七慌忙追上。
后面的湖水卷着泥沙草叶漫进宿明院,几条银白的鱼在庭院里四处乱窜,绎有闻追着鱼跑,玄十七追着她跑。
模糊的人影,一阵阵嬉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好玩的事,但听着就让蔺石转也笑了起来。
声音渐小,想必跑远了。
没了绎有闻在,屋里顿时冷清下来,侍女们给蔺师奉了新茶,就陆续散去。
忽地,蔺石转听见一道细微的唤声。
“老师。”
这声音。
蔺石转微微挑眉,没有立刻给出反应。
“东峰塌洪,虎离山,速来西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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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你看!”
绎有闻抱着一条快赶上她的肥鱼,笑得咯咯。
“啊,我要抓不住了!”
这鱼疯狂挣扎,她感觉手臂渐渐脱力,幸好十七及时接过去。
他用手指将腮勾住,牢牢吊住鱼:“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