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场大火只在当地新闻上出现了一下,一死三伤,在各种社会新闻中也不算吸睛。但对于当事者,已是巨大的灾难。
当日火场里有三人,季琮、疏桐还有展厅经理。人们看到起火时,已经为时晚矣。季琮受伤最重,经理也被烧伤,疏桐被季琮死死护在身下,只是受了点轻伤。救他们三人的余飞,当日他正准备离开,远远看到季琮在展馆附近的山路上,而后看到展馆火光四起。他冲进火场,看到季琮在火场里苦苦支撑,护着疏桐,他的身上已经有火焰在燃烧。他拼尽全力将三个人拖出来,自己未及逃出,葬身火海。
疏桐的伤好的很快。但因为受了惊吓,经常做噩梦,梦到那灾难里,从轮椅上扑向她的身影。总是哭着醒来。季江听到声响,跑进卧室,抱着发抖的疏桐。
季琮受伤后先是在当地医院就近医治,遵照他的意思,谁都不能来探望,对于伤情也不能透露。除了小王和阿因,没有人知道他伤成什么样子。
后来,只是听说他去国外医治,与小王和阿因一起,断了和所有人的联系。最初季江在网络上联系他,他不回答任何自己在哪里以及伤情的询问,只是偶尔会回应季江在工作上棘手的问题。再后来,他只字不回了。
季承礼像是消失了一般。
所有人,都失去了他的消息。
后来长福山庄重建了展馆,被火烧过的痕迹荡然无存。如同季承礼,似乎成了一个遥远的名字,也渐渐没被人提起的次数越来越少。
疏桐良心难安,无数次问起季江,小叔叔伤的怎么样,季江也不知道,为了安慰她只得说这么久过去了,他的伤应该也好了。小叔叔或许在国外修养,他当年就在国外修养了好几年。
立文和何楠因为工作繁忙,鲜少聚会了。从前因为季琮在,他们经常去看望他,会在他家里小聚,如今他杳无音信,聚会的次数也少了起来。有次他们见面,何楠喝多了,低低问立文:“你说,承礼会不会已经……”。立文瞬间红了眼眶,猛烈摇头:“不可能,不可能的。上救护车的时候我到了,他左边身体烧伤,这不会危及生命的……”何楠因为醉酒哭了出来:“可是,可是他身体本来就比不得常人的。立文,我好难受,公司里承礼的痕迹越来越少。一开始我还能看到他批过的文件,时间久了,那些文件都过期了,看到季琮两个字都很少了……”
“何楠,承礼早就有退意了。如果他在某处安安静静生活,远离这些恩怨是非,也很好。”
“年初我结婚,看着满座来宾,我很想念他。他是师傅,是上司,是兄长啊……他以前答应我做主婚人的。”
何楠痛哭出声。
“承礼卸任时和我们长谈,希望我们支持疏桐,也希望我们能渐渐成为大将。如果他在关注,我们只能做好,让他不失望。”
“是啊。我如此拼命,也是希望不负他的期望。”
立文叹息:“我只是担心,承礼会不会困窘。”
“困窘?怎么会?这是最不用担心的吧。”
“不,何楠,你们不知道。承礼当初清偿田家债务,是他自己资产。他在不影响公司的情况下,以一己之力,清了全部债务。中间很多沟通,是我去做的。他的不动产,所有能卖的股份,他的储蓄以及投资,全部用来清偿。可以说,他几乎一无所有了。”
何楠震惊。
立文淡淡说:“钱对于承礼来说只是一个数字。他说了他本来就没有什么物欲,残疾后更加都没有什么物质要求。我能理解他。他性子里是扁舟一叶的游侠。”
“那他……治疗……”
“治疗我倒不担心,应该仍旧能负担最好的治疗。只是,我担心他没有收入,要怎么维系生活。但承礼既然这样决定,应该早已做好安排吧。”
“疏桐……知道吗?”
“不完全知道。承礼对她说的是用清偿置换商务资源。”
“疯了。承礼怎么会这样不给自己留余地。”
立文笑笑:“我不觉得承礼疯了。反之,他才是真的清醒,他清楚知道自己在乎的是什么。”
疏桐在春风已经是张启帆的副手。
遵从季琮当时的指示,张起帆要在退休前扶疏桐上位。疏桐已经没有了当初小女孩的娇气,她沉稳聪明,崭露头角。张启帆给了她平台,她没有辜负每一次机会,总成绩交出优异的答卷。
每次的成绩加上张起帆力推,已经成为她顺理成章接管春风的最好佐证。这是季琮当初的规划,如果当时让她直接接手,她不能服众,工作起来会很难。如果给她制造机会,创造成绩,在关键时点有人推一把,就水到渠成。
很快的,疏桐接任,在入主季琮当年的办公室。尽管仍旧有很多不认可她的声音,但她已足够强大去处理种种纷杂。
有时候,在下班后。她长久坐在办公室里,望着楼下春风广场,有空难以名状的熟悉感。
这个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