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头万绪,垂眼道,“嗯。”
萧弗若有所思,温和道,“自我们入幻境以来,张生这位县丞参事十分勤勉。只是他近来都留宿在官舍中,说是要...以前途为重。”
“冠冕堂皇。”却之不满地皱着眉,“明明是因为云那罗不再做舞伎,无法替他打点关系了。”
萧弗忍不住又笑了,“云那罗昨夜去官舍探望张生,却又闹得不欢而散,甚至惊动了县丞。今日城中的飞花额外杂乱无章,许是这个缘故。”
“我看却之总为云那罗之事忧虑。不如,今日我陪你一起去看看?”
原来他在院中等了一早上,是为了陪自己出门。却之抱歉道,“那好极了。多谢萧郎君。”
新婚半年,风姿绝世的飞天仙人已消瘦许多,眉目憔悴。
张生春风得意,逐渐与吕氏的一位小娘子交往过密。吕氏是皇后近亲,虽非士族,却颇为富贵。
却之皱眉不语。云那罗自以为幻境能许她一段美满姻缘,却不知她在幻境中给张生捏造的官吏之身,反令他与吕氏女提前相见。
张生的凡人宿命,已经开始转动。
“郎君的意思,是要尽力讨好吕氏?”云那罗垂着美目,神色莫测,“那么家中有孕的结发妻,又当如何?”
萧弗这位钱塘太守乃是一郡之长官。有他在,张生不敢失态,“吕氏来后,你也仍是贵妾。古时,王宝钏苦守寒窑十八年等待夫婿薛平贵。薛平贵立了战功之后,娶了西凉公主为妻。那王宝钏柔顺大度,甘愿将正妻之位让与西凉公主。古时女子都尚且能做到如此,你却怎么不能?”
云那罗神色古怪,冷笑一声。她不再理会张生,转头问说,“寥寥斋主人,你这位萧郎君的府中,也还养着一位青梅竹马的美人陈娘子。人间婚姻之苦,你可有体会一二?”
却之缓缓摇头。
云那罗在萧府中造出一位陈娘子,是存心要用家宅琐事扰她心绪。只是这半年以来,她从未见过陈娘子。萧弗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令陈娘子与那位偏袒她的老夫人都销声匿迹了似地。
萧弗风度和煦,“府内各人都忙,遇不见也是寻常事。”
“原来如此。”云那罗无奈苦笑,垂首轻抚隆起的小腹,“有心者,无事难。无心者,事事皆难...”
“寥寥斋主人,那夜在西湖边你不愿见我,令守心姑娘将我劝走。不知若是由你来给我书写宿命,我与张生又会如何结局?”
“就算时光倒流,”却之明眸清澈,“我也依然一字都不会替你写下。因为,将自己的命运全盘放在一介薄情男子手中,是世间最愚蠢之事。”
神色悲悯的白衣少女话语温柔,却字字掷地有声,“飞天仙人生来自由,与云霞同舞,与同袍共死。我以为...你已经拥有最宝贵的东西了。”
云那罗如遭雷击。
身后,萧弗温和不语,微微垂眸微笑。
外柔内刚,志在天下。却之...幻境之中,你忘记了伪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