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当,不敢当。萧某也颇有些不冷静的时候,只是不知道却之有没有兴趣罢了。”
他嘴边隐约泛起一丝笑意。
今日,他话中有话。却之心中倏地涌起一阵古怪,挪开目光。
萧弗却笑意愈深,“却之...”
一阵微风吹过,带起藕花莲叶簌簌之声。却之微微凑近,问道,“什么?”
萧弗亦正俯身靠近。
四目相对。萧弗隐约闻见一丝幽香。人声、水声、风声,倏然安静。
鬼使神差之间,他温和道,“却之,一直叫我萧郎君,是不是有些生份?”
不叫萧郎君,那叫什么?却之窘迫道,“生份么?我倒不觉得...”
萧弗不动声色,微笑道,“我在萧氏族中排行第七,字流深。却之愿意怎样叫都可以。”
小舟已至玉皇山下。玉皇山满山苍翠,灵气勃勃,是人间道中第一等的修仙宝地。
却之遥望满山翠竹青柏,忽然有些出神。
萧弗一路陪她缓缓行至山顶,温和道,“玉皇山偏僻,罕有外人来访。却之只怕是不习惯。”
却之微微摇头,“五年前,我曾随我四哥来过的。他一心修道,曾闹着要来玉皇山的道观中做俗家弟子。只是玉皇观与世隔绝,最是清苦孤寂,四哥不过住了几天就耐不住了。”
她看向远处藤蔓缠绕的破败飞檐,蹙眉道,“玉皇观虽偏僻,却曾有玉皇山神与白鹿仙人二位亲自坐镇,怎地如今却破败至此?也不知玉皇观中的诸位,如今还好么?”
萧弗含笑不语,伸手推开观门。
凉风扑面,满目破败。院落之中,唯有古树枯藤,青苔满地。飞檐上几只青鸾鸟,被人声惊得四散飞去。
曾经仙气萦绕的玉皇观,已然空无一人。
那么,那个人呢?却之心中一惊,奋力拨开交缠枯藤,向远处一座偏屋走去。
枯藤遒劲苍野,暗刺横生,不过几瞬就在她手上划出无数交杂痕迹。白衣少女却不管不顾起来,只一路向幽径深处行去。
“却之...”
却之微微回首,“那屋中从前借住着一位少年,无父无母,由白鹿仙人收容。玉皇观空置已久,不知他又去了哪里?我当年曾与他相约..”
原来她并非全然不记得,只不过未曾再来找他而已。萧弗立在原地,静默不语。
他凝视她背影良久,方才出声道,“却之不必去了。”
他似欢喜、似惆怅,低声道,“那一年的客人,再也不曾应约回来玉皇山。那偏屋中的人,也早已不在了。”
白衣少女愕然回身,与神态宁静的修长郎君惊讶对视。
深山寂静,唯有清风之声。透过苍蛮纵横的老树枯藤,只见萧弗眉目温柔,眼神中隐约夹杂一丝感慨。
容颜风度,早已天翻地覆。唯有垂眸不语时,依稀还是当年大雪封山时那单薄坚毅的少年模样。
当年在此地的惊鸿一遇,恍然已数载过去。原来他今日专程邀她来玉皇山一聚,并不是只为赏景,亦是为了...叙旧。
“是你?!”
萧弗凝视她琥珀般眼眸,温柔含笑,“是我。”
是我啊。
五年不见,你终于还是想起了我。
那么,也都还是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