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蔓前一天晚上没有睡足,第二天的数分习题课上,整个人昏昏沉沉。每一个思路开头能懂,听着听着便走神,直到最后,人越来越糊涂,只能把板书一字不落地抄下来,带回去研究。
作业讲完,“秃鹰”临时出了道题,拉人上黑板解答。换了三个人上去都答不上来,他的脸色越来越沉。
“这题怎么能不会做呢?和上一题做题思路一模一样啊。”
他的声音很大,反衬出整个教室鸦雀无声,所有人都低下头,避免和他眼神接触。
“一个都没有吗?”他越问越急,跺起脚来,翻出花名册。“伍蔓!你来试试。”
伍蔓大叫倒霉,胆战心惊站上去,其他人纷纷松了口气。距离下课仅剩五分钟,一个人足以扛住炮火了。
这也是一道证明连续性的题目,但是题目很野,基本没给什么条件,伍蔓想随便写点证明凑字数都做不到,她感觉到无数目光投射在她身上,背后逐渐氤氲起汗意。
突然下课铃响,走廊上吵闹起来,来往的人经过门口都往里张望。看到拖堂的是“秃鹰”,便心领神会。
伍蔓在一众同情的目光中,顺着“秃鹰”说的思路一点一点板书,结束这场煎熬已是二十分钟以后。
她来不及难受,下楼骑上新买的自行车往校外商区赶。
到餐厅时,许静静还没来,伍蔓难得没有玩手机,失神地思考。
“秃鹰”是个学究派,他很年轻时就当上了教授,学校要给他安排行政职位,他统统拒绝,这么多年来,屈居数学学院副院长的头衔下,专心做研究。他不喜欢学生从事很多与教学无关的活动,偏偏伍蔓是个活动派。
他离开教室之前还说:“同学们,你们要记住,学生的本职是什么?是学习!”
这句话虽说是对着全班讲的,但伍蔓尤为心虚。
她回想自己被挂在黑板上时的窘态,忧虑着平时成绩,不断揣摩“秃鹰”的性情。
许静静进餐厅时,就看到伍蔓乖乖坐着,眉头紧锁的样子。
“发什么呆呢?”
伍蔓回过神来:“还不是因为你迟到了这么久。”
许静静怪笑几声,糊弄过这个话题。她环顾了餐厅一圈,叹道:“你刚领了零用钱?这个餐厅可不便宜。”
伍蔓从包里掏出一沓票子,打在桌面上:“敏敏给我的半折券,她从外联部拿的。”
“这小丫头了不得,会挪用公款了,我举报。”
伍蔓连忙嚷:“不是啦,他们多出来发不掉的,才内部分掉。”
“那这顿你请我吧,封口费。”许静静看着菜单,咕咕直笑。
伍蔓立刻说好。本来她也是准备请客的,许静静比她年长,两人出来聚餐或逛街,许静静总是抢着买单,她难得有机会“报答”一下。
聊了一些八卦之后,许静静询问伍蔓在校史馆工作有没有什么难处。
伍蔓有些不好意思,平日课业这么忙,加上下个月底是百年校庆,文艺部的活占用了她很多时间,她在校史馆只是挂着名,逢日子去值班,并没有好好练习解说。
“笨蛋,你在文艺部花那么多时间做什么?做再好也是你们部长的功劳。”许静静喝着南瓜汤,缓缓说。自从她为了专心服务广播台,选择退出学生会,便随时随地对老东家开喷。
伍蔓放下勺子,露出狐疑的表情,显得她的眼睛更加细长妩媚。
“你知道外交部长是我们校友吧,他下个月回来参加校庆,一定会去校史馆的。老一批的解说员升大四以后都退了,据我了解,今年招新只录了两个人,一个是你,一个是孙雯,加上两个大二的老人,也就一共就四个人。”
“静静姐,你是卧底吗?”
“不开玩笑,我觉得这是个好机会,你应该争取一下。要是能给外长解说,你都可以写进简历了,光宗耀祖。比你当个学生会的螺丝钉有意义多了。”她说要严肃,却止不住带着玩味。
伍蔓却也把道理听了进去。
服务生将新客人领到她们隔壁桌,人一落座,就传来一声惊喜:“静静和茉莉花,好巧。”
三花乐队全员到齐,出声的是主唱童林。
他探身越过鼓手和她们两人搭话,眼睛最终落在伍蔓脸上。他剪了短发,头发很精神地竖着,棱角分明的脸上挂着笑。初春时节,天气还很冷,本着春捂秋冻的原则,大部分人此时还没脱掉羽绒服或棉衣,而童林只着单薄的棒球服,异常反季节。
许静静和童林都是社交达人,马上热络起来,伍蔓向剩下的两个人微笑、点头,算是打招呼。
他们两个却没有攀谈的意思,在一张已经密密麻麻写满字的纸上,用红色继续标记,嘴里争辩不停。
贝斯手文微和鼓手何雨柠是同班同学,物理系大三,他们刚结束了一节实验课,还在讨论实验失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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