股暗红骇住。
“放开。”少年反手去推，赤那不耐，捉住他软弱的手，顺势带入怀中锁住，“怎么，还有力气挣扎，敢情是演给我看的。”他忽地贴近少年耳边，低声说道：“布佫，我的小弟弟。”
少年浑身一颤，不再挣扎。只那目光冷到了极点，双唇紧抿，又溢出一丝血。
赤那不可察觉地簇眉，右手扣上少年下颌，微微收紧，目光逼近，沉声威胁道：“休再装傻，我知道你听得懂西戎话，别再想着逃跑，如今已近边境，百里无人烟，你若是逃走也是死，乖乖跟我回去。”忽地抬手抽掉少年头上木簪，发丝散开，划过赤那手背。
“又不是女人，簪什么头！”赤那甩手站起，少年软软伏倒于地，及腰长发遮住半边身形。
“西戎的人就要吃西戎的饭食，看你这副没有骨头的模样，让你那不济事的母亲养成个废物。等回了草原，就把你扔进骑兵营里操练上两个月，退退你这娇花似的女气，看着就让爷冒火！”
饮食完毕，赤那靠坐于一棵巨松脚下闭目安睡，众人也都就地休息，值夜武士坐于火边，偶尔添柴起身巡视。营地一时寂静。
阴阳交割之际，啪！一粒松果落入篝火，迸出几星火花，片刻又一粒，接连四五粒，值夜武士小解回来，没有察觉，昏昏然坐定垂头打盹。
篝火中慢慢升起淡淡白烟，伴着一股淡淡的焦糊香气。值夜武士软软倒下，睡得深沉。
一个瘦小黑影缓缓溜下巨衫，轻轻踏过枯草，悄无声息。略站了一瞬，环顾四周，没有危险，缓缓靠近一名靠树睡倒的西戎武士，慢慢蹲身，轻轻抽出他腰间短刀，走回火边。篝火半熄，模模糊糊看清是名年轻女子，青衣黑裳，腰身纤细，黑巾罩面，没有簪头，长发只简单以布带束于脑后，背后负个黑布包袱。
女子将短刀横在眼前看了一眼，伸至火堆中，随即抽出，反手划破左手中指，顿时痛得浑身一颤，神思清明。正将起身，抬头却撞上一双雪亮的眼。“啊！”女子诧异低呼，下一瞬飞身扑向少年，压在他身上，左手捂住他的嘴巴，右手短刀横于少年眼前，低声威胁道：“别动！”
少年只微挣一下，挪动一下被撞疼的左腿，便听话不动。女子抬头巡视一周，确定无人被惊扰，才轻轻吐出一口气。
松了些许手劲，女子略抬起上身，右手的短刀挪远了些，压低声音问道：“你与他们不是一伙的？”
少年微微点头。
“想逃？”
少年再点头。
“好，那你莫出声。”
女子抓起少年右手中指，挥刀一划。
少年痛得坐起，女子顺势起身，刀掷于草地上，捡了两块篝火旁散落的黍饼，揣入怀里。将要离开时，又回头，见少年仍保持着刚才的姿势，目光炯炯地盯着她。
女子抬手指指少年，又指向东北，目光示意，少年似是懂了，微一点头。女子再不停留，钻入灌木丛中，几个闪身，没入黑暗。
林中再次安静，仿佛静止。
几片枯叶飘下，落下一道黑影，跪至少年面前，垂头于地，“公子，属下该死……”
少年抬手制止，声音虽有些嘶哑仍可听出少年独有的沙嘎，“起来，是我命你不必插手。新都可有讯息？”
“是，公子，新都来报，王上下令不准泄露公子被掳一事，派人秘密追踪，另有一队人直接赶去伏虎关阻截。”
“夫人那里可有消息？”
“夫人应还不知公子失踪的事。王上这几日都不曾出中庆宫。”
这少年正是中原国君姬甫外甥，姬月公主的儿子，西戎二王子姬玉，西戎名布佫。十余日前被西戎王长子赤那从中原国都掳走。
“还有何事？”姬玉见至明仍垂首跪地，沉声问道。
默了一瞬，至明头更低了些，小心回禀：“禀报公子，属下刚接到西戎线报，两日前，西戎王薨了。”
不知哪里起了风，姬玉目光定定，任发丝拂上面颊，遮住眼前光景。
稍时，他缓缓起身，平静发令：“回新都。”
“诺！”
至明领命，转身伏低身体，姬玉伏上他的背。至明双臂挽起他腿弯，飞纵而起，如飞鸟轻盈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