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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圣(1 / 2)

天玺四年六月廿七日卯时,顺利入京的贡荔队诸人暂驻皇宫下房,等待安排。

青灰色的月儿悄莫声息地融化在云雾里,如轮的旭日东升,橘金色的光芒侵袭周边,一点一点笼罩整座宫殿城池。不久,低沉浑厚的钟鸣犹如龙吟劈天盖地,无端紧张的氛围渐渐在队伍中弥漫。

许玉真站在窗边,遥看远处一片方正的凹地,四角高台矗立四根刻满符文的白玉石柱,本应最肃穆威严,却因突兀加铸了参差不齐的刑架,并挂各式各样的刑具,又添几分阴恻割裂。

她眯起眼睛,隐约看见一个瘦颓的血人,呈大字状,被钉在柱上,脚下的血染红了一地。偶有宫人从旁经过,都快步疾走,唯恐避之不及。

饶是一贯自诩心理素质过硬的许玉真,此刻也禁不住内心一骇,扭头不愿再看。

不久,门口传来响动,一位陆公公迈步而入,他一双狭长厉眼,审视又严肃地遍扫过众人,问道:“许玉娘、赵娣安在?”

赵娣三两步站出来,讨好地笑:“回公公,奴婢就是赵娣。”说完又积极地将许玉真拽到身边,“这是我表妹,许玉娘。”

许玉真眨眨眼,只微笑见礼,不多话。

很快,两人并肩,跟在陆公公身后顺着宫墙往外走。日光刺人,没一点遮阴,正好直射许玉真面上,她忍住伸手遮挡的冲动,靠轻微眨眼忍耐暑气的蒸腾。

然而,她这厢谨小慎微,却不防同行积极作死。

“公公,”赵娣压低嗓音,从袖口中掏出存了许久的银锭,“这是给您的见面礼。”

陆公公脚步不停,视若罔闻。

许玉真趁机捋了一下脸侧的汗珠,恨不得原地消失。

赵娣拿出乡下人拉拉扯扯那一套,强塞进他腰间,谄媚道:“公公,咱们这是上哪儿?能否提点一二?”

陆公公顿住脚步,只两指捡了银子,随手扔在地上,抽出丝绢反复擦拭手指。片刻,才轻抬下巴冷冷发问:“赵娘子不如好奇此次为何由咱家传诏,而非专责贡荔的孙公公?”

赵娣不明所以,欲要请教,陆公公却不给她开口的机会,意味深长地警告:“宫闱重地,陛下面前,谨言慎行。”

孙公公恐怕……此次竟是皇帝召见!

许玉真心中连番惊诧,不再装聋作哑,水润的杏眸里露出感激:“谢公公提点。”

陆公公不答,肃着脸,转身行进。赵娣似懂非懂,也来不及细想,只好跺跺脚,不甘心地跟上。几人快步疾走,须臾来到殿外。

此处有一种诡异的安静,虽立侍不少宫女太监,却个个屏气凝神。一如深红的宫墙被死死嵌在地上,他们不过是纹在墙上的塑像,目光麻木,需得金尊玉口渡上密语,方敢变成活人。

走在前头的陆公公驻足抬手理好衣冠,目光深重地看向两人。虽然无形,但落在许玉真身上,却有极端的重量,将她层层环绕,密不透气。

她识时务地敛目垂首,只盯着自己眼前鼻下的一块砖,绝不多看旁处。虽然作为一名后世的独立女性,什么样的大场合没见过,心中刺激大过恐惧,但她深知封建社会不讲人权,入乡随俗,绝不犯丁点怠慢轻敌的失误。

陆公公微微颔首,一转身,殿门“吱呀”从内打开。许玉真察觉他直挺的背脊猛然低矮下去,仅是背影,就叫人轻易看出内心如履薄冰的战栗。

她秀眉微蹙,亦步亦趋踏进殿门。殿内屋顶颇高,灯火在四壁,由一条条盘旋飞升的金龙做烛台。光照不强,显得整个空间较为昏暗。走入几步,一股柔润矜贵的龙涎香混合着微妙的腥味,扑面而来。

是血腥!许玉真眉头更皱,听见男人痛苦的低喘。

她规矩地跪在地上行礼,借着伏地的动作瞥看声音来源。

在铺缀着块块微带乳白的青玉方砖上,陈早狼狈地躺着,衣衫染血,双脚呈现扭曲的姿势,平日里最爱抽鞭子打人的那双手,皮肉被刀刃一片片削在地上,只剩白骨。

她禁不住眼皮一跳,听见顶上一阵漫不经心的男声响起,像凛冽秋风随意扫过枝头最后一片树叶,带着佛口蛇心的玩味:“爱卿既自认无功亦劳,那朕便将这一地珠玉赏你,还不谢恩?”

此时,尚未闭合的殿门将斑驳的光影放进来,洒在陈早飞溅的血珠上,晶莹透亮,极像是碎了一地的红宝石,有一种极端恐怖的暴力美感。

许玉真立刻断定,大玄国王座上那位九五至尊,是一位18K纯金心理变态!她只觉脖颈处的毛孔都张开了,格外凉飕飕的。

偏上头那位的注意力很快从陈早身上挪开,落在她和赵娣头顶,听不出喜怒的声音命她们:“抬起头来。”

许玉真缓缓起身,视线一点一点上移,从穷奢极侈镶满宝石的长靴,到层层叠叠绣着沧海龙腾的黄袍,再到衣领处汹涌璀璨的金色波涛,最终得见这个时代最至高无上的的权威、皇帝李诀的真容——

他长腿交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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