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敲了敲门,“是我。”
屋内传来哒哒哒的声音,“咔哒”一声,里面繁琐的木门打开,一张镇定的小脸出现在门后。
确认只有他一人后,才打开外面几乎破败不堪,摇摇欲坠的防盗门。
“走吧。”迟煜拉过宋今禾的手腕,“去我家。”
宋今禾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松了口气,挣扎了两下吸引他的注意,带着后怕的杏眼湿漉漉的看着迟煜。
她可怜巴巴地说:\"我的包还没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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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刚上车,就看到宋超骂骂咧咧的回来了。
迟煜收回看垃圾的目光,启动了车子,与宋超擦肩而过,“怪不得最近你老实说忙,没空照顾十五万,又把姜莱送去学校住校。”
“我们不是朋友吗?”迟煜用余光看了眼副驾驶的女人,“朋友不就是用来麻烦和雪中送炭的吗?”
宋今禾叹了口气,嗓音沙哑,透露着疲惫,“不想连累你。”
黄色的路灯穿过黑夜透过车窗,打在宋今禾身上。她缩在副驾驶看向窗外,忽地对上了车外镜子上自己的眼睛。
疲惫、沧桑、没有生气。
明明二十多岁,眼神却像三十多岁,已经被岁月和柴米油盐摧残的只剩一副躯壳。
她没有看迟煜,知道他不说话,就是在等她的解释。
她始终歪着头,缓缓开口。
“要是被他们知道你有钱,还是我朋友,你会被缠上的。”她自嘲道,“他们一家子不会在乎你到底是谁,只要你有钱跟我走得近,他们就会像阴魂不散的恶鬼缠上你,趴在你身上吸干你的血。”
前方绿灯变红灯,迟煜踩下刹车,刚想开口,就被宋今禾打断。
“是真的。”宋今禾哂笑一下,反问,“知道我为什么只有苏杳一个朋友吗?”
她闭上了眼,脑海中全是同学老师避她如蛇蝎的眼神,和动作。
“因为我上学时候的舍友、同学、朋友,就连授课老师、导员,我打工兼职的店长,都被他们不同程度的骚扰过。”
她语气平静,像一个旁观者,“那会我刚上大学,他们在我高中公告栏张贴的喜报上,知道了我报考的学校和专业。那时候我刚跟舍友处好关系,一起上下课,一起吃饭,很快乐。”
宋今禾像是想到了那时候的光景,微微笑了一下,而后脸色陡然变得难看,和愤恨。
“可还没一个月,他们就背着我来了,在我不知道的时候跟我舍友打着我的幌子,每个人借了一千块钱左右吧。宿舍里刚好有个出手阔绰的富二代,一下子借了一万。他们到了时间没还钱,舍友找不到我爸妈,当然是跟我要钱,那时候我才知道他们来过。”
“紧接着,班上的同学接二连三的都过来找我要钱。你知道吗,那时候我每天都不敢去上课,在宿舍都不敢说话,白天勤工俭学,晚上撬晚自习在学校附近打工,周末满城跑做时薪比较高的家教。饿了就喝水,困了就掐自己大腿,直到大三这些钱才还完。”
迟煜双手紧紧握着方向盘,指节泛白,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脚下的油门,凭着仅存的理智没有因为生气一踩到底。
这一刻似乎所有的安慰都是徒劳,都显得那么渺小无力。
宋今禾睁开了眼,转过头对着迟煜撤了下嘴角,“大学四年,没有一个朋友。所有加过我微信的人都把我删了,集体活动也从来不会找我参加,我在学校里既透明又出名。”
“我知道这不是我的错,也不是他们的错,他们只是怕被吸血鬼缠上。”说到最后,宋今禾带上了哭腔,肩膀开始颤抖。
“可是……我也怕。”
迟煜把车驶进停车场,解开安全带长臂一伸,把连哭都这么压抑的宋今禾紧紧的抱在了怀里。
宋今禾愣了一瞬,旋即像搁浅的鱼仅仅抓住迟煜这唯一的水源。眼泪夺眶而出,哭声不在隐忍,宣泄心中十多年的委屈。
决堤的泪水打湿了迟煜的肩头,封闭的车厢,无人的停车场,像个喇叭放大了她的委屈。
“不怕,你现在有我。”迟煜一下一下的拍着宋今禾的后背,像小时候妈妈哄他那样,抱着怀里哭得不能自已的女人,有节奏的前后晃动。
迟煜的下巴轻轻抵在宋今禾发顶,“要是我能早生五年就好了。”
“这样你就不用吃那么多苦了。”
宋今禾抽抽噎噎的,哭的眼泪鼻涕一大把,眼睛红肿的她听到这无厘头的话被逗笑了。
哭过的声音让人格外怜惜,“你说什么傻话。我们生长环境差距这么大,就算你跟我同龄,也遇不到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