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宋尔,时隔多年,我又一次回到了祁镇。那里早已不是我记忆中的模样,不知道被哪个资本家格式化成千篇一律的旅游区的样子。祁阳河已经干枯了,河水不存在于人前,但我知道,他仍在地下生生不息地流淌着,因为那条窄窄的河道,长满了无数的鲜花绿草。我想,你应该是喜欢的。那里我已经没有认识的人了,不论是谁家的婶婶,谁家的伯伯或者是谁家的小妹妹小弟弟,他们也和我一样四散在了不知道哪里的何方。那里来了一批又一批的人,早已不能再被称之为故乡了。我在祁镇绕了一圈又一圈,再也找不到我埋下关于你回忆的那颗杏树,可是我找到了一株白杨,它仍在茁壮生长,就像你一样。”
(二)
宋尔第二次见到许淮,是在不久后他们学校放学时,他染着一头酒红色的头发,穿着牛仔外套,脖子里还带着一根张扬的项链。但好在他长得很好看,不会有街头混混的感觉,反而更像是叛逆时期的个性少年。
二中来往的学生有不少为他侧目的,时不时还低声讨论着什么,看他一眼,讨论两句。
宋尔出门的时候也看见了他,只不过门口的看门阿姨正在赶他,孙阿姨是最嘴碎的,也是学校的正义使者,看着有这么一个影响学习形象的不良少年站在门口,肯定是要大义凛然地出面。
“走走走,哪里来的不学好的小混混,连二中都没考上,就别在这里乱晃了。”
“阿姨,我是来等我朋友的。”许淮被她推搡着,不敢还手,只能生硬地解释。
宋尔不知道他是不是来找自己的,但他至少也帮过自己,在必要的时候伸出援助之手一向是好学生的美德。于是宋尔就连忙向他走了过去,跟孙阿姨解释道:“阿姨,他是来找我的,他是……我哥哥。”
阿姨狐疑地打量了他们一眼,又用异样的眼光扫了宋尔一下,像是不情不愿地走了,走之前,还说了一句:“什么哥哥,我看是男朋友还差不多。”她的声音不算小,像是故意说个宋尔听似的。
许淮不太好意思地看着她,:“抱歉啊,给你添麻烦了。”
宋尔摇了摇头,问:“你来我们学校干什么?”
“我来找你的。”许淮说,“你能……跟我去个地方吗?”
“去哪里?”
“去了你就知道了。”
宋尔抬起头,对上了许淮满眼期待的目光,这种眼神让她很难拒绝,而且,她也并没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就同意了许淮。
许淮骑了车来,是辆很帅的摩托车,他上了车,把一顶头盔递给宋尔,示意她坐上来。宋尔戴上头盔,看着眼前有些高大的摩托车,心底有点发怵。摩托车的脚蹬对她而言还是有点高了,许淮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个问题,又下了车,两只手托起宋尔的腋下把她抬了上去。宋尔有些猝不及防,还吓了一跳。
等把宋尔安顿好,许淮才坐了上去。
“这车速度很快,你最好扶住我。”
“扶哪里?”宋尔看了一遍,这里也没有能让他着力的地方。
许淮说:“腰。”
宋尔有点犹疑,但还是乖乖把手放了上去。许淮一开车,速度快得把她猛恍了一下,身体结结实实地贴住了许淮的后背。
她不敢睁眼,只能听着机车的轰鸣声绕遍大街小巷,在一个地方听了下来。
“下车了。”许淮用胳膊戳了戳宋尔,她这才回过神来,慢悠悠晕乎乎地跳下了车。
摘掉头盔,眼前是一个从没见过的地方,挂着“旧街5号”的牌子,牌子迸发着绚丽的光。
“旧街5号?”
“嗯,”许淮点了点头,跟她解释,“这里是个酒吧,但还没开始营业,要十点以后才会有客人来。”
宋尔点了点头,跟他走了进去。
里面确实没什么人,都是许淮那个乐队的。
“喝点什么?”许淮问她,转身走到酒柜前。
“水就好。”宋尔找了个位置坐下,手机弹出来一条信息,是陈邶风发给她的。陈邶风拍了一张落日的照片给她,说又一天过去了,以前曾想过无数次的日子也终于近在眼前了。
看着短信,许淮忽然凑了过来,问道:“你男朋友啊?”
宋尔没点头也没摇头,更像是默认了:“他去集训了,要过一两个月才能回来呢。”
许淮的表情显然有些失落,但又很快恢复如常。说道:“先别看手机了,我们乐队新排了一首歌,你给我掌掌眼。”
“好。”宋尔合上手机,专心地听他唱歌。
许淮走到台上,调了调自己的设备,跟其他人使了一个眼色,示意可以开始了。
前奏缓缓地响起,和宋尔想象的那种炸裂刺耳的音乐截然相反,他们的声音平静而舒缓,像是一首悠然的民谣。前奏过后,许淮在麦克风前张开了嘴:“游荡在日落的夕阳,把你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