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制的药膳被顾星月定在十两银子一份,就算是有钱的公子哥大小姐也有些犹豫了。方才的场面虽然热闹,却谁也不知这位师傅做出的药膳效果能否一般出色。
顾星月倒是不在意,手脚麻利地给自己做了个炒合菜,爽滑的粉丝被酱油染了浅浅的色,黄橙橙的鸡蛋被炒成松软的大块,被铺在了粉丝上,白色的豆芽秆、绿色韭菜叶点缀着颜色,又被鸡蛋热腾腾的气不断地激发出辛香。这不是什么稀有名贵的菜品,却让闻的人不由自主地分泌唾液。
尚在犹豫的人闻了这个味,也就不由自主地下了单——即便没有疗效,城东号称天下厨艺第一、千金难求的苏荷娘子,做出来的食物尝起来也不过如此。
有带着笔墨的学长们便铺开纸张,主动帮这位小娘子写订单,收了二十一份定金,还对着炒菜的顾星月笑道:“小娘子,我先替你记下来,回头你不会念,来勤学堂找我。”
想来是把顾星月当做外来的生意人了。这年头做些粗浅生意的,大多不识字,顾星月也未辩驳,有人代劳也是挺好的。
等她做好了饭菜,端出来吃时,这位学长也写完了,把订单交给了顾星月。
“多谢学长。”
顾星月道了谢便摘下口罩准备用餐,学子们这才头一次看到这位厨艺精湛的小娘子的真面目。立刻便有人认出了顾星月,惊疑不定地道:“你不是秦明斋的苏小姐?”
“现在我姓顾了。”
众人顿时好奇起来,顾星月没有给别人分享隐私的习惯,闭口不谈。众人只好散去私下打听议论,只是说来说去,最后得出的结论都是她所谓的药膳都是巧合罢了——尽管很多人方才还觉得有用。
云梦书院男子读书,每日从卯 初到午正,女子则是卯初到午初,经过午膳休憩,下午的课均是从未初至戌初。因此顾星月匆匆吃完自己的午餐,再收拾厨房,时间便有些紧张起来。顾星月正在考虑后面的时间安排,隔壁的胖大叔便伸过头来:“我顺手替你收拾了吧?”
隔壁的生意比不得她,这会儿才收了摊。顾星月时间不够,却也不好意思真的白让别人帮忙,便道:“放着我下了学来也是一样。”
胖大叔却显出几分不好意思来:“没事,你若是过意不去,明日让我先买了你的吃食。”
原来是今日生意的火爆吓着大叔,怕没了明日的美味。顾星月这才笑的眯起眼睛,连声答应了:“说什么买,我请您。这以后还少不得叨扰您。”
这边交给了赵叔,顾星月便匆匆赶往秦明斋上下午的课。到了秦明斋,只见室内陈设着绣架,小姐们两两坐在一起,身后均有一至三位嬷嬷丫鬟陪着。顾星月来得迟了,为首的一位中年夫人催促她在最后一个绣棚前坐下。这妇人及时这门女红课的夫子陈柳氏,大家都唤她陈柳夫子。外面的铜钟敲了三下,陈柳夫子便开始教大家如何刺绣。顾星月这才从脑海中想起一些关于课程的事情。
大晋的民风开放,女子可以一同入学斋读书。所谓一年启蒙,四年小学,五年大学。启蒙学音韵,小学学六艺,大学时期男子与女子则不同,男子主要是学习开笔作文、参谋科举、从圣人言学习治国之道,女子虽也学习,要求却不甚严格,还可根据需求申请去学习持家、经营、女红等课程。
顾星月这身体方才十六,方才入大学,便申请了女红一课。陈柳夫子传授了知识点,便让大家照着针谱绣朵花来。别的姑娘或是学过,或是两人互相商量,还有自己带的嬷嬷帮助,都动起手来,只余下顾星月看棚叹息,旁边的小姐都侧目看来。
顾星月倒是不在乎这些人的目光,只是遗憾绣棚太软,不能趴着入睡。正在遗憾间,便觉一阵淡雅的香味飘来,陈柳夫子跪坐在她的身旁,温柔地问:“为何不动手?”
“我不会,也看不懂。”
夫子并未责备,也未批评,只是拿起一股线,用指甲一挑,批出来一根,穿到了绣花针上。
“你试试。”
顾星月便依葫芦画瓢,只是头一次接触,难免手忙脚乱。那线也神奇,一根批八根,八根又能分出三十二根,几乎不可见。顾星月忍不住对着夫子道:“柳夫子,你好厉害。”
陈柳夫子手一顿,看过来的目光中透着浅浅的疑惑,顾星月理所当然地道:“夫子不是姓柳?还是夫子讨厌我这样称呼?”
陈柳夫子又浅浅一笑,恢复了正常,把绣棚上穿过第一针,“我挺喜欢的。你还是头一个这么称呼我的。”
“我喜欢这样。”
柳夫子便不再多说,细细教起顾星月。顾星月绣了半朵花,渐渐也就悟出来门道,入了门了。
“很好,再多练习,”柳夫子已经要站起身,又停下了动作,问道:“听闻你今日在食堂烹饪,于药膳一道很有研究?”
“是。”
“那你于肺风粉刺一道可有研究?”
问的这样详细,必然是有这么一个病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