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离湖畔,就在北程的小木屋旁,竟然又搭起了一顶看似华丽的行军帐篷。
而且,在帐篷与小木屋之旁,又自白震不辞辛劳的堆高的柴垛上边取了木柴,就近在湖畔点起了一丛篝火。
明黄色的火焰半映在湖畔,映着半天的星光月影,景色静好。
如果不是现场的气氛有些诡异,还真只像是一群野营露营的旅人。
倪佳静静地坐在篝火旁,一边翻烤着架在火上的半只山猪,状似悠闲。
金黄色的火焰映在脸上,人面桃花艳丽无伦。
只是,她的脸色却不是真的好,面沉如水。她在沉思,以至于山猪已经烤得流油,却不自知。同样也没人知道她此刻在想些什么?
相对的,本应该与倪佳见面就剑拔弩张的北歆,却以与倪佳几乎相同的姿势,亦占据了篝火堆的一角,亦是沉默无语。
北程看到这两人将白震捕来的山猪烤得焦糊,本来想出声说些什么,但目光回转到侧身斜躺在北歆脚边的杨瑁与点点,终是没有出声。
林加嬷嬷搂着已经睡着了的小安小乐,很明哲保身的没有打扰到任何人等,退回到自己的屋内,然后飞快的锁上门。
她白日里才自北歆手上捡回的这条性命,纵然不能为自己珍惜,也得为北程和怀里的两个幼子珍惜。
华丽的行军帐内,相较于外面出奇的安静,慕凯与白震正在忙碌着。
慕凯的脸上减去了平日里多见的玩世不恭,取而代之的是少有的严肃表情,他先是示意白震帮他将谢明翔的后襟扯开,然后便拿起了白震之前在北歆的明蓝火焰里炙烤过的匕首。
白震在扯开谢明翔的后襟看到那深陷入蜜色肌肤的白莲花瓣似的物体时,本能的倒抽了口冷气。
他的举动让慕凯侧目,因为知道他的身份特殊,所以眼眸中便带了询问。
白震摇了摇头,将谢明翔的身子扶正在慕凯的刀下。
他虽然已经与地下高原再无干系,却决不会说出自己知道的任何有关地下高原的任何的事情和人物关系。
锋利的刀尖没有半点犹豫的一一剜下嵌入肌肤的看似柔嫩无害的花瓣。如果不是亲眼目睹,慕凯也着实不愿意相信竟然真的可以有人用花瓣伤人至深。
是什么情况就能让谢明祥伤得如此之重,慕凯不作他想。
只是,真是遇上了海澈与林飒,怎么会让倪佳如此轻易就将杨瑁带了回来?
白震紧颦着眉,看慕凯干脆利落的一挑一翻,将片片晶莹从谢明翔后背肌肉中挑出,那花瓣柔嫩的落在盘中都无半点声音,甚至仍是洁白无瑕,连一丝半点的血色都不染,甚尔那浅浅甜香亦萦绕鼻端。
那么多的花瓣,造成密集的伤势,虽然慕凯出手极快,如同行云流水,动作流畅以极,伤口却仍不免大量出血,可见之前花瓣嵌入造成伤口之深,可难得的是,谢明翔竟忍住了痛没发出一声呻呤。
慕凯挑出最后一瓣花后,就着白震手里的水盆净了净手,对谢明翔道:“你也算是久经战阵了,理应审时度势,避重就轻,怎么竟会伤的这么重。是谁伤了你?”
他虽然猜是海澈,却始终觉得这种作风不像是那个只有数面之缘的人会下的重手。
怎么想也觉得任何人对着谢明翔这样的人总也得留他三分薄面。
一边问,一边下意识看向白震。
白震正端了染红的水盆掀帐而出,他不是没看到慕凯的眼色,只是,虽然知道是藏青的出手,他却绝对不会做对不起海澈和藏青的事情。
何况,能让藏青这个看似狠厉,其实内柔的人这样狠辣,必然是触到了他的逆鳞,不是为了海澈,便是为了林飒。
他走出军帐时,听到了谢明翔的回答:“……应该是海澈的护卫,或者说是林飒的护卫,我是二小姐的护卫,自然要护她的周全。”
于是白震抬头,看向坐在那里仍然不知道山猪已然烤焦的倪佳,他会忍不住想,这个女子,倒底何德何能,竟让谢明翔这样的人对她死心塌地?
转念一想,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一滴热油,沿着叉山猪的木棒滴落在火堆上,立刻火光明亮得几乎耀眼。
突然变大的火势猛得一蹿!
倪佳低声惊呼,几乎是本能的弹指祭水,然后,看着自己给火舌舔焦的前发咬住了唇。
那边厢,慕凯正在为谢明翔裹伤,倪佳的低呼声传来,谢明翔抖得一凛:“二小姐?!”
慕凯用力按住他的肩膀,转头向帐外道:“白震!”
白震道:“无事。”
慕凯一边用力裹紧绷带,一面道:“听到了吧,没事。你家那位二小姐,怎么会有事。我看这么下来,有事的人永远都是你。”
他与谢明翔相交虽然不深,却极喜欢他纯良的品性,所以对着谢明翔说话也便没有了那些敌意或是轻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