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复:“你们滨族人,就只不过是个玩物罢了。”
落在倪尊寿父子手中的七年,便是如同个玩物一般的七年。比死都不如的七年。
怎么竟然还能硬撑着待到林飒来救自己回去。
那时的绝望像海水一样深漫上心底的每一个角落。
只是,当得知父亲的死讯之后,再历经了那一段生死之后,海澈明暸了自己的路在何方。
得陪着表弟、玥姐和姑姑、还有族人一直走下去,一直走下去。
倪明有些尴尬的半伸着手,细长的手指微微弯曲着,本来要够到海澈的胸口纽扣,却给那人几乎是本能的揪紧了胸襟的表情惊住。
那是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衬在海澈那张完全是少年容颜的脸上让她不忍心极了。
海澈这样的表情,如今也只在藏青,她与海明兰面前有过。
倪明咬着薄唇,却不愿将手抽回,只是望进海澈的双眼中去。
海澈与她对视着,终于松开了紧揪着自己胸襟的手。
与其给她假想的空间,不如让她直面最大的真实,他从来都是个有决断的人,
如果,如果真的已经不可挽回,也不要她的半分虚假的怜悯。
这样想着,海澈的手指动了。
衣扣给他自己轻轻扯开,然后将上衣整个褪了下来,就这样毫无遮拦的将那残破不堪的身子与倪明坦诚相见。
虽然不是没见过他身上的伤,那一次海澈为救慕凯触动了封印,倪明以北歆的身份照顾了他数日,见过他微敞开的衣襟里的伤痕。只是那些伤就已经让她心痛死了,可是,怎么会有这么多的伤?
倪佳,倪佳!倪佳!
你若是爱他,怎么能由得旁人这样的羞辱折磨于他!
你若是爱他,怎么能这般待他?
温暖的手抚上倪明的脸庞,微带着沙哑的柔和男声,美好的声线恍若春风:“明明,别哭,早就已经不痛了的。真的。”
“你当我是小孩子一样的哄骗么?”
这样想着,才发现自己已经是满脸的泪水。
眼泪,是好侈奢的东西呢,曾几何时,已经不会为任何人再落下一滴眼泪。如今,在他面前却哭得像个孩子。
我的泪腺已经坏掉了么?所以才会哭成这个难看的样子。
该死的,都怪你,阿澈,你怎么,你怎么就能这么轻易的占满了我的心?
倪明这样想着,颤抖的指尖抚上了海澈的左胸,那里有一道伤痕是她亲手予他。
那道伤痕并没有因为年代久远而淡去,相反,它在那纵横交错的各种伤痕间显得如此的扎眼,因为,海澈前面半身的伤没有一道比这条伤疤的颜色更深,那些交错出现在他身上的伤痕都已经因着沈冰当日小心的调养而颜色转淡,时隔经年,还微微泛着薄粉色,映衬在天生白皙的肤色上,只有那一道当年几乎致命的刀伤,仍然是显眼的玫粉色,盘踞在海澈的胸口,最接近于心脏的位置。
那时的那一刀,拔出之后,流了一身的血,人,怎么可以有那么多的血就这样肆无顾忌的就从身体里面流了出来?
倪明的唇轻轻吻上了那伤痕,从下至上,一分一分的仔细吻过。
薄薄的肌肤下鲜活跳动的心脏,是暖的。
永远都是微低的体温,微凉的肌肤,鼻端清浅的玫瑰心香。
是阿澈,是我的海澈。
海澈的两手随着她的动作也轻轻环上了她的肩背,在她耳畔低语着,反反复复唤的也不过是“明明”两个字。
万语千言,都化做了这两个字。
倪明在被他环抱住时,身体下意识的紧绷,但很快意识到抱着她自己的不是旁的不相干的人。她同样的张开双臂,将失而复得的恋人的肩紧紧的搂住。
就这样相拥着彼此,倪明突然想起什么,松开了手。
海澈一愣:“明明?”
倪明擦擦脸上的泪水,道:“让我看看封印的伤好吗?”
她刚才在海澈的肩背摸到的也是伤痕,伤痕叠着伤痕,倪佳,你到底把我的阿澈当作了什么?
海澈深吸了一口气,站起身来。
该来的总是要来。
他背对着倪明趴到床头,微歪着脸道:“后腰上。”
倪明早在看他转身时就看到了爬满他满背的伤痕。
如果说身前还能一看的话,他的后背,着实不忍目睹。
海澈的背上有三道少年时代留下的伤痕,几乎将他整个人割裂开来。
但就在这伤痕上还压着伤痕,活生生将那连续的旧伤痕给切割成了一截一截。
倪明咬了牙,强迫自己忽略掉那些令人发指的伤痕,伸手,轻轻的将海澈的睡裤褪至腰下。
居然,连这里也是烙伤,为什么要这样对他,他做错了什么,要这样待他?生而具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