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尊贵的希罗尼穆斯·冯·科洛雷多亲王大主教殿下致以问候,您卑微的仆人等待着您的传唤。”
站在金碧辉煌的萨尔茨堡主教宫里,弗朗茨·霍夫曼捏紧了手里的帽子。
他的面前是一扇雕金的门,在他说完之后,卫兵便开门走了进去,把他留在外面,盯着鸢尾花形状的门把手发呆。他身处的走廊上没有仆人路过,照理来说,应该非常静谧,但隐约的钢琴声却从门内传来。
萨尔茨堡的领主,亲王大主教科洛雷多殿下热爱音乐,在上流社会不是什么秘密。他本人在艺术上的造诣很高,还会拉小提琴——这也是他前来此处的目的。
弗朗茨·霍夫曼1763年出生于杜塞尔多夫,他的父亲是剧作家,从小他便跟随着父亲出入各种的剧院、沙龙等社交场合。当然,鉴于他们家的地位,仅限于民间的。
从6岁起,他开始跟随父亲的朋友学习声乐,受到了许多人的称赞。在成年后,他辗转于各个剧院,逐渐成为了小有名气的男高音歌唱家,也开始出入更加高级的场所。
在弗朗茨看来,为贵族表演是接近他们的最好机会,他对此毫不掩饰自己的野心。在曼海姆、巴黎等地,他也获得了一些诸如伯爵、侯爵之类人物的赏识。不过,上层社会同样不缺乏竞争者,他依旧缺乏一张关键的入场券。
当他听说科洛雷多亲王大主教有件烦心事需要招人解决时,立刻找到熟人,带着推荐信抵达了萨尔茨堡。
他踏入宫殿大门的时候,他想,这将会是他首次在宫廷表演,意味着他一举成名、一飞冲天的机会近在眼前。
无论主教大人派给他什么任务,他都必须完成。
“咔嗒”。
钢琴声停了,房门也被打开。
卫兵对他说道:“阿尔科伯爵将会见您。”
“非常感谢。”弗朗茨对卫兵微微鞠躬,挺直了腰杆走进去。
这是间音乐室,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巨大的黑色钢琴,摆在房间的右侧,周围还有许多其他乐器和乐谱架。此时房间的窗户敞开,白色的纱帘被微风吹起,窗台上的百合花散发出淡雅的清香。
一个面容姣好,身姿优雅的女士坐在钢琴凳上。她淡金色的长发在脑后挽成发髻,浅蓝色的长裙衬托着她白皙的肌肤,折射着淡淡的光芒。
她看起来受过良好的教育,却打扮朴素,不像是位贵族。
正当弗朗茨在内心猜测着这个年轻女子的来历时,传召他的人出现在了他的视野里。
“向你问候,愿主保佑您,尊敬的伯爵大人。”他立刻回过神,弯腰行礼。
那位女子也站起身,拎起裙摆行礼。
大主教的名誉侍从卡尔·约瑟夫·阿尔科伯爵留着修剪精致的胡子,一双灰色的眼睛闪烁着精明的神色,衣着考究,是当下最流行的款式。他用手杖轻轻敲击了下地面,地毯发出沉闷的声音。
“平身,两位。”
他矜持地伸出手,示意二人来到旁边的办公桌前,让他们坐在扶手椅上,自己则坐到办公桌后面。他抬起手,先向两人示意。
“介绍一下,这位是伊娃·玛格丽特·赫尔曼小姐,她是位女作曲家,也是有名的小提琴家,来自于莱比锡。而这位呢,是来自杜塞尔多夫的男高音歌唱家,弗朗茨·霍夫曼先生。不知两位是否见过面?”
“虽然未曾有幸与赫尔曼小姐相识,但如今一见,不由地为小姐的才华折服。刚才在走廊里面,我听到的那首绝妙的曲子,是否就是小姐所作?”弗朗茨立刻奉承道。
伊娃微微一笑:“浊音而已。”
两人寒暄一番,阿尔科伯爵就迫不及待地进入了正题。
“两位,正如联系人所言,大主教殿下有件事情,需要交给在音乐方面有才华和建树的人去办。你们一位是我的老朋友推荐,一位是玛利亚·特蕾西亚·冯·帕拉迪斯小姐的朋友,我想,我可以对你们的人品保持信赖。”
伯爵的话让弗朗茨打起了精神:这里面是否涉及到了大主教的机密?
“咳。”阿尔科伯爵清了清嗓子,“要说有什么不成体统的地方,那就是对方的身份。我想你们也许听说过沃尔夫冈·阿玛迪乌斯·莫扎特先生的名讳?”
伊娃挑了挑眉。
她不仅听说过这个名字,甚至在玛利亚举办的沙龙上和莫扎特先生见过几面。她也知道,这位大胆的作曲家出生于萨尔茨堡,自己和父亲都曾经是大主教的宫廷仆从。不过在几年前,他从主教宫辞职,目前居住在维也纳。
伊娃·赫尔曼的父亲是为贵族服务的医生,许多人不知道的是,她既在音乐方面有独特的才华,也懂得不少的医学知识。这也是她认识玛利亚的契机。
正巧,她要前去维也纳祝贺玛丽亚在当地创办了专门教授女性的音乐学校,顺便到威登剧院观看马上要首演的歌剧《魔笛》。看来这个任务就是专门为她量身定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