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便可心安了。
而进忠此刻,正为了护住卫夫人,入了慎刑司。只见流萤站在奄奄一息的卫氏跟前,笑着望向她。
“哟,这不是进忠公公吗?”
“参见明常在。常在如此尊贵,怎可到慎刑司这种阴冷地方来?”进忠腆着脸陪笑道。
“我替皇上来点卫氏挨板子的个数,皇上特意吩咐了,少一下都不可以。”她突然转过头看着精奇嬷嬷们,“哎呀!光顾着跟进忠公公说话了,刚才点到多少了?”
“就从头开始吧!”
“是。”
场面血腥可怖,实在惨不忍睹。进忠实在是看不过了,仍笑道:“这还剩二十板子,不如奴才替卫夫人领了吧。”
“哦?”流萤瞥了他一眼,轻蔑道,“你是不过是个奴才,你若要替卫氏受罚,起码得打双倍吧?”
“好。奴才领了。”
为了嬿婉,四十板子又算什么。
但卫氏终究未能保住。
进忠走后,进禄猛然跪倒在流萤跟前:“求明常在收留奴才!奴才不想跟着师父过这种提心吊胆的日子了!”
流萤蹲下身来,望着他半边完好半边狰狞的面容,少有的温柔和善:“好。我等你这句话,很久了。”
拖着满身伤痕,进忠跌撞着摸着宫墙回到永寿宫。
春蝉见他来了,顾不得擦拭额头的汗水,赶忙跑到他跟前道:“进忠公公,您可算来了!如今皇上怎么说?”
“我在这儿守着,就当替皇上守着了。你赶紧进去罢。”进忠靠在永寿宫宫侧的立柱上,直直喘了好几口气才回过神来。
整个永寿宫内,往来只有接生嬷嬷的脚步声,哐当哐当的换水声,剩下便是嬿婉愈发凄厉的叫声。
一声声,仿佛都叫到了他的心里。
而此刻虚汗淋漓的卫嬿婉死死拽着春蝉的衣袖问她:“进忠来了吗?”
“回娘娘,进忠公公刚来了,说是替皇上在这儿守着呢。”
“来了便好,来了便好……”卫嬿婉说了此句,便又叫了起来。
外头王蟾端来茶水给进忠:“进忠公公,您都等了一宿了,要不歇会儿吧?”
进忠摇摇头,猛然听见里头传来孩童的哭泣声。接生嬷嬷们很快便被虚弱的卫嬿婉“赶”出了房内。
她遥遥望见他,他们四目相对,一时间,无语凝噎,唯有泪流。
进忠替她擦拭去额头的汗珠,又喂她喝了几口稀粥,卫嬿婉猛然握住他的手,泪水从她的眼角奔涌而出。
进忠慌忙地给她拭泪,哄着她道:“嬿婉,别哭了。”
“嗯。”她示意进忠坐到她身旁来,她也自然地窝在他怀里,“额娘,她如何了?”
半晌见进忠不说话,卫嬿婉虚弱地笑了笑:“走得可还安详?”
“嗯。最后喂了些平和的药物,没有太多的痛苦。”进忠说话时,卫嬿婉的手碰到了他的伤处,下意识地躲了躲。
“你怎么了?进忠,你怎么了?”她想要从他怀里挣脱出来,“流萤动了你?”
“奴才无妨,这些小伤,以前当差受惯了。”进忠不让她起身。
“只要我还是炩妃一日,谁敢来动你?”卫嬿婉有些生气了一般,说完了便开始喘起来。
进忠轻轻拍着她的背,悄声安慰她:“嬿婉,你睡吧。我在这儿守着你。”
“嗯。”
一秒秒看着怀着的人儿入眠,她脱水发白的嘴唇没有一丝血气,面色也没有往日的红润光泽,他一阵心疼,便又把她往怀里搂了搂。
炩主儿,奴才待会得去回禀皇上了。这辈子您与颖嫔交好,这个孩子也算是能放心托付了。您就安心睡会罢。奴才在呢。
最后,他轻轻在她额头上留下一个吻,慢慢将嬿婉放倒在床榻上,默默为她理好被子。
霞光万敞,朝阳冉升。
万般情深,大抵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