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天气晴朗,您的通勤路上室外温度26度,很适合穿您喜欢的洞洞鞋出门,接驳车将在十五分钟后到达站点,正在为您打包早餐,避免迟到。”
乌黛一手挎着包,艰难地盘着头发,匆匆来到门边,在智能管家端着餐盒的祥和注视中,指了指鞋柜最下面一层,里面是一双干净的皮鞋。
“你一定是病了。”乌黛接过管家给的恒温盒,最后深吸一口金枪鱼夹心三明治的香气,盖上了盖子,“我真想带你去医院检修,我记得昨天告诉过你,今天有个会要开。”
管家看起来十分抱歉,正要蹲下身为皮鞋除尘擦亮,却被乌黛拒绝了。
乌黛冲管家笑了一下,不过这个家伙的系统应该尚且难以解读人类微笑中的复杂情绪。
“摩西,我得出门了,检测一下我的剩余生命。”
“身体检测评估结果显示,您的生命预计还有五百二十六天,希望您的今天是愉快的一天,祝您一路顺风,再见。”
摩西的祝福像他温馨的出行建议一样,并没有起到多大的作用。
在为了达到最佳温度,适应各种光照情况和沿途地势环境,接驳车厢设计了全封闭的特殊金属材质车身,一般情况下不透光,像个四四方方的棺材盒子。
早高峰人挤人的接驳车上,乌黛拉着扶手提着餐袋,没什么精神地倚靠在上面,被一个急刹狠狠往前一甩,再一次感受到了心脏的钝痛。
这是一种联盟一级医师也难以解释的后遗症,心脏移植手术仅仅为她延长了两年的寿命,这在当今医学界简直是一个奇迹般的失败。
那位一级医师只是用怜悯又抱歉的神色看着她,向她宣布会诊的最终结果:“我们没有找到明确的原因,这很大概率是一种移植的排异反应。”
倒计时五百二十六天,排异反应仍未终止。
“又怎么了?这车停了。”
乘客们骚动起来,无人驾驶车辆急停并不是稀奇事,这条路线的班车系统版本老,对突发路况的处理能力比较差,投诉系统上常年骂声一片。
几个热心的乘客商量着操作控制面板,好不容易把车门打开,想着下车看一眼,为首的脑袋刚探出车门就缩回来了。
他的尖叫吓退了身后众人。
那小眼镜看着很年轻,脑门上直冒汗,三下五除二地把车门关上,张牙舞爪地比划起来。
“轨道中间,有头黑牦牛,非常大!眼睛是红色的,是疯牛!”
车上一片哗然,原先几个热心的乘客四散开来,没人回应这年轻人的话,似乎提出意见便要担当责任,车厢几乎正在变成一个正在被压缩真空包装的的罐头,全都泄了气。
除了家养宠物和昆虫,彼时人们已经很少在看到这样的动物了。在社会分工和区域规划的高度发展下,农牧行业与野生动物,似乎只能在收拾收视一路走低的动物世界节目、新闻播报和纪录片中见到了。
那小眼镜也不知道牦牛本应该是多大,但绝对不会像他目睹的那样大!
乌黛捂着心口,脑子却还清醒着,这在德加镇绝对不是小事,初步判断已经够写一年的事故情况说明的量了。她正在钝痛带来的一阵一阵眼花中翻找通讯录。
现在还没到上班时间,这种在德加镇八百年遇不上一桩案子的部门按常是没人的,只能打私人电话碰碰运气了。
公共安全部主任的电话。
一个膀大腰圆的大叔还是不信邪:“牦牛怎么会跑到路上来,别是你这小鬼骗人的。”
那小眼镜急眼了,手指摁在控制面板上啪啪作响,嘴上还不饶人:“不信你下去看啊,我这就给你开车门。”
大叔闭了嘴,“嘁”一声,偃旗息鼓了。
一时恐慌气氛蔓延开来,车厢内七嘴八舌,乌黛作为基层人民公仆的责任心疯狂上涨,主任的私人电话却怎么接不通。
她开始疯狂回忆起公共突发事件应急处理培训上学了什么。
遇到事故第一步,应该先安抚公众的情绪。
正当她思考“请大家不要惊慌”和“我是德加社区工作组人员”哪句该放在前面时,那小眼镜突然大叫一声。
“找到了,就是这个键!”随着车厢内正在调节车身显示模式的播报响起,所有车窗开始变得透明,车外的情形终于显露在所有乘客眼前。
那小眼镜并没有说谎。
一头堪比大象体型的黑牦牛矗立车前,几乎落下一大片阴影,正顶着两只尖尖的牛角,阳光将它有些打结的长毛晒得反光,那双猩红的眼睛好似透过车窗在凝望着他们。
乌黛捏紧了手机,电话仍然不通。
前座小孩的啼哭像炸弹一样引燃了惊慌的氛围,车上不断有人开始拨打报警、消防、急救、公共安全各部门的电话,除了警局表示正在调配警力,收获的不是“无法处理”,就是温柔电子女声“请您不要着急,已经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