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极殿华翎之前就来过很多次,但是很少有赶上小朝会的时候。
所以,她在觐见成帝之时,首先露出一个黯淡的神色请罪。
“儿臣不好,耽误了父皇议事,还请父皇恕罪。”她微微耷拉着脑袋,挺翘的眼睫毛向下扑闪,在脸上投出一小片的阴影。
成帝从御座上走下来,看着她,稍臾,控制不住地咳嗽起来。
胥任连忙为成帝递上一杯茶水,成帝饮了两口压住了喉间的痒意,又做了手势,命太极殿中的其他人都退下。
只剩下华翎和成帝两人,他看着面前动也不动的女儿,眼中闪过无人能看懂的复杂,“父皇就知道你还是那个倔性子。”
“皇兄都没了,难道还不准烟烟难过吗?父皇,天下没得这样的道理。”华翎低着头,纤瘦的身影站在偌大的太极殿中显得越发的单薄。
成帝将手中的茶盏放下,他知道女儿心中的心结,那就是烈儿的死。然而,有些事情即便他身为皇帝也不能轻而易举地办到,他的脸色微沉,“父皇说过,你皇兄的事情不要再提。烟烟,你该乖巧一点。”
华翎听出他语气中含着的不悦,心中酸楚难忍,可现在的她已经不敢再和父皇据理力争,因为现实已经狠狠地给了她一个教训。身为一个公主,在强敌环饲的深宫里没了母后和皇兄,再失去父皇的宠爱,她只会被人无声无息地勒死在冷宫。说不定,以后的那么多年,她的尸体就永远在一口枯草丛生的废井里面了。
她的眼眶发红,吧嗒吧嗒落下了珍珠似的泪滴。
安安静静落泪的女儿没了以往那种张扬活泼的气势,成帝的神色也立刻软化下来,亲自拿了帕子给她擦泪。
“烟烟,有些事情父皇不是不想做,而是不能做,不敢做。你看这天下,说是父皇的,可父皇却在这御座上动弹不得。你以后不能再和昨日那么任性了,父皇也有看不到的时候。”成帝一边牵着她的手坐下,一边语重心长地嘱咐她。
华翎听在耳中心尖又是一酸,父皇的话是在告诉她哪怕是父皇也对势大的谢家无可奈何吗?所以让她在宫里避着谢贵妃的锋芒,然而父皇根本不知道她已经死过一次了。
被活生生勒死的感觉真的很绝望,也很痛。
“父皇。”华翎喊了一声,有些想说出口她的重生,然而这个时候成帝又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她连忙又端过手边的茶盏递给他,眸中带着有些疑惑的关切,父皇怎么会咳的这么厉害。
成帝冲她摆摆手,目光看向了汤盅里的粉白糯米圆子,脸上多了分笑容,“烟烟倒是比以前长进了,也知道往父皇这里送点东西。”
他泰然自若地品尝起华翎的“孝心”,华翎见他面色如常没有再咳嗽了,也就不再说什么。
就是在从太极殿离开的时候,她低声问了胥任一句有没有给父皇请太医看过。
“公主放心,太医每日都有诊脉,陛下的身体并无大碍。咳嗽估摸着是因为这两日天气有些干燥。”胥任送她回昭华殿,冲着她微微一笑,无懈可击。
华翎便嗯了一声,抿唇又问道,“明日永安宫的寿宴父皇会去吗?”
闻言,胥任愣了一下,有些意外她会问起这个,眼神微闪,“公主,奴不敢妄自猜测圣意。但谢太师的生母六十六岁的寿辰,谢太师一定会去。”
“谢太师去了,那来的人可就多了,公侯勋贵,朝中大臣的夫人们也不敢不去永安宫。”
他的言外之意很明显,成帝一定会露面,给谢太师面子。
“宫里从来没有为一个臣妇举办寿宴的前例。”华翎听懂了,凤眸冷了下来。
胥任点头,又道,“可那是谢太师的亲生母亲。公主,形势比人强。”
华翎知道也明白,所以她开始在心底默念谢珩的名字,这个人是谢家如今的根基,父皇都必须忍让的一个男人。
“谢太师,是个什么样的人?”她身在深宫,得到的信息都不过是只言片语。
胥任作为天子身边的近侍,知道的东西当然不会少,他斟酌了片刻,瞥了一眼华翎身后的宫人,压低了声音,“谢太师昔年率军护卫建康城,三次奇袭胡贼,奴不说公主应该也听别人讲过。”
华翎点头,皇兄曾经和她提过,感叹谢珩是当世的将才。
“将帅之才谢太师完全称的上,但不仅如此,奴觉得他的文治也不输朝中的众多大人。尤其一些为人处世的手段,让好多人不敢造次。”
文武全才,心机深沉,手段酷烈,华翎脑海中回忆起那个人锐利的黑眸,呼吸一颤。
“除此之外,他还有别的可说的吗?”华翎刨根问底,想知道一些可能被人忽视的旁枝细节。
他们走到昭华殿的一处拐角,胥任的语气轻松了很多,“那倒是还有一桩逸闻,建康城中不少目光也都盯着。公主有所不知,按照虚岁来算,谢太师今年已二十有六,然而婚事却还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