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耳畔如烟花一样炸响。
李泌很少袒露心迹,多数时间都是在一旁安静的看着她,听她说西市的花匠,含光门外卖炙猪肉的和尚,龙首原上的柳树,瑶津池中夜晚才能看到的萤火虫,以及很多鸡零狗碎难登大雅之堂的小事。
他总是很神秘,她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在听。
换做从前,她一定会高兴吧,但现在已经没有力气去想了。
傅寒云把他的手松开,然后轻声道,“长源,我们错过了。”
“也许早一点说会不一样,但我们甚至不能在同一时刻喜欢上对方。”傅寒云望着他一身青衫,凝思须臾,又淡淡道,“你是我见过穿青色最好看的人,就像你的人一样,芝兰玉树,清净无为。你这样独善其身便好,不必为我改变了。”
她说完抛下他径直向外走去,背对着人群让眼泪倒流入心。
今日之后,就没有以前的傅寒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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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宁坊正对着皇城西门,站在高处远眺,不乏贵气冲天、疏落林立的高台朱阁。主街尽头的公主府,更是府门宽阔,极土木之盛。
从小一起长大的女婢青鸟马上要嫁人,公主府后苑一时热闹了起来。
青鸟跪在傅寒云面前,哭得肝肠寸断。傅寒云意态温和,安慰她,“又不是再也见不到了,不用这么难过。”
她说完又示意身旁的宋官将她扶起来,亲自给她整了整嫁衣,随后看了看身后的嫁妆,像是想到了什么,将自己手上小娘娘送的琉璃手串推到了青鸟的手腕上。
青鸟受宠若惊,连说不要,被傅寒云按住她的手,“嫁妆是嫁妆,我一直想送你一样东西,但是没找到适合你的。你这样美貌英气,太女儿家的东西也不喜欢,我只能把这个给你了。”
青鸟听完又含泪朝她拜了拜,傅寒云又叹道:“说起来我从小到大身边的女子,几乎没有一个是过得开心的。你跟我最久,受的苦最多,好在还是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如果你还念着我,就一定要幸福。”
待青鸟出了门,她才转身一个人进了树荫掩映的角亭,宋官担忧地跟了过来,就见到公主后背倚在石柱上,面色怅然若失。
宋官心疼道,“公主,想哭就哭吧。”
傅寒云也极力地想通过流泪宣泄一些自己流亡至今的苦悲,但眼角始终干涩。
“哭不出来了。”她摇摇头,“原来真正难过的感觉是这样的。”
公主回长安第一天还好好的,拉着她们叙长话短,又进宫安慰了半天小娘娘,和今上一起用了饭。直到昨日和李泌出去了一趟,回来便这样了。
宋官心念微动,随后走近蹲在公主身边,“公主,是不是昨日李大人对你说了些什么?”
虽然公主和李大人一向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可从小到大公主被拒绝多了,也不差这一次。
“他说他要去辞官,请小娘娘赐婚。”
宋官惊喜道,“这是好事啊。”
“公主怎么不高兴呢?”
“我拒绝了,我不想嫁给他。” 傅寒云木然答道。
“就像十三说的,长源以后必然为国柱石,栋梁之才,别因为尚公主把前途毁了。”
一番冠冕堂皇,宋官听懂了,点点头,了然道:
“公主下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