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一件圆领斓衫来。
“这可是东京流行的宽松款式，我等了好久才拿到手呢。”齐英解释到，“那些老朽木说这才是文人风骨，我也不懂这些，实在欣赏不来，如今你‘有难’，便赏你好了。”
褚东也不回话，上上下下看了，没发现什么逾矩之处，才笑嘻嘻地谢了齐英。
谢完，也不扭捏，直接将湿透的外衫一脱，摆弄起这件斓衫来。
褚东年纪轻，骨骼刚刚长齐，只穿了里衣的身材虽然单薄清瘦了些，但是确确实实是个男子身材，真不知关大娘子是怎么认错的。
这衣服虽然是照着齐英的款式做的，摆弄了几下看上去却合适得很，褚东本就长得清俊，配上新衣，人都精神了不少。
齐英看着，忽然就笑了笑，一掀车帘冲着马夫喊了声：“不去官廨了，我和褚老弟去花茶坊好好快活快活。”
说完话，回头看着褚东有些震惊的眼神，解释到：“东坡居士曾说‘且将新火试新茶’，如今我妄改一句‘且将新衣试新酒’，你也许久没去花茶坊了，你是不知道，那风铃姑娘想你得很呢。”
陈风铃想他？这事儿陈风铃自己知道吗。
褚东苦笑一声，刚想摆摆手拒绝，却被齐英直接给堵了回来：“你这不去，可就是驳了我赠衣的面子了。”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褚东无法儿，只得咬着牙答应了。
东京茶坊遍布，齐英是在勾栏瓦舍厮混惯了的花花公子，选茶坊自有一套章法，尤爱去平康诸坊的清乐茶坊，说着是那儿茶香，歌甜，姑娘也好看。
尤其是其中的风铃姑娘，样貌妩媚，身材娇弱婀娜，肤白如雪，最奇之处是不论冬夏身上都微凉如玉，暗生幽香，让齐英喜欢的不得了。
自从与褚东交好之后，齐英也带着他去了茶坊，谁知那风铃姑娘竟然对他格外上心，不论何时，只要褚东来了，必定是伺候褚东一人，让齐英好几次都险些咬碎了银牙。
这次果不其然也还是如此，风铃本来还在花楼上弹琵琶，唇畔挂着一抹笑，被四周琳琅的红灯笼映照着，妖媚有如艳鬼，还朝着齐英暗送秋波，叫这浪荡子简直不知身在何处。
齐公子走了过去，露出后边如鹌鹑一般的褚东，风铃脸上的甜笑顿时有些挂不住了，手里本来击玉一般的琵琶也错了音。
好在管事的也不在乎，只叫她歇了手里的琵琶，去伺候齐公子。
陈风铃咬着牙去了，入席的时候还是坐在了齐英的身边，倒酒斟茶，说笑打闹，照例将齐英哄得开开心心。
酒才吃了两盏，齐英的脸便带上了些微酡红，拉着陈风铃温凉如玉的小手，看向在一旁只管吃菜的褚东。冷不防开口问到：“褚老弟你这些天在市井巡查，可曾听过那个传言啊。”
褚东愣了愣，借着塞了满嘴的菜，含糊说到：“不知道啊，齐兄这是说些什么？”
“东京最近，闹鬼啊！”齐英凑到褚东耳边，压低声音到，却没看见一旁的陈风铃的笑脸僵了几分。
说完，齐英眯着眼，看褚东作何反应。
褚东住了筷子：“鬼神之事不敢妄言，可就算真的有鬼，也该是那些道士真人的责任，管我这小小厢巡检何事？”
“只是随口说说，褚老弟何必如此认真。”齐英笑了笑，顿了好一会儿，话锋又一转，“虽说这事可大可小，可是若加上‘朱厌’二字，又上达圣听，可就不只是怪力乱神之事了。”
“朱厌？”褚东皱着眉喃喃了句，齐英应和着点了点头。
山海经记载：有兽焉，其状如猿，而白首赤足，名曰朱厌，见则大兵。
朱厌现世，这可是天下大乱的征兆啊。
“官家年纪大了，上个月还咳了血。”齐英的声音幽幽传来，“锦王和太子都有自己的打算呢，褚老弟，这事你怎么看呢。”
“齐兄，我只是个过一天是一天的小吏，您就别为难我了。”褚东告罪似的向齐英做了揖，苦笑着求饶到。
“呵。”齐英冷笑一声，眼神紧盯着褚东，似醉非醉，“褚东，你可不是个普通小吏，去年我同你一道协理的沉尸案，你是怎么一眼就看出死者包袱藏在哪里的呢？”
褚东捏着筷子，沉默不语。
“齐公子，您醉的不清啊，还是让问墨送您回府吧。”正是尴尬无语的时候，陈风铃一把揽住了几乎醉倒的齐英，笑着朝问墨招了招手，“褚相公奴来伺候就成。”
问墨连忙上前扶起了齐英，朝褚东告罪一声，便带着自家公子连忙离开了。齐英几乎是被拖走的，脸上还挂着抹笑，一瞬不瞬地盯着褚东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