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早着呢。”
蒋蓉横了她一眼,抱着暖手炉走向那少年,仆人连忙跟随,生怕自家夫人沾到半点落雪。
少年抿着发紫的嘴唇,身体微微颤抖着。
蒋蓉在他身前站定,居高临下地道:“听见了吗?庄淮云要回来了,开心吗?以后就有人护着你了。”
“站远点,你身上的铜臭味熏到我了。”
年轻桀骜的声音裹着被冻伤的沙哑,像是一把浸了寒水的剑,不客气地刺出去。
被刺的贵妇人咬牙切齿,可突然又变换脸色道:“瞧我,是我忘了,你应该比我更恨她。”
寒风吹着雪落在少年唇畔,随风融化携着冰寒渗进心里。
“庄淮云抛弃了你,将你一个人丢在这儿不闻不问六年,真是狠心的姐姐。”
“我没有姐姐。”少年声音骤冷,抬起头露出一双漆黑的没有生气的眼睛。
蒋蓉乐道:“人人都说,庄家一门三子,只有长子是人杰,结果呢?他的女儿亲手毁了一切,女子为官,笑掉大牙,你说对不对,庄溯?”
庄溯冷冷盯着蒋蓉,眸子里藏着看不清的情绪,倏而嘲笑道:“难怪你说话漏风,原来是缺了大牙。”
“你,看我今天不烫烂你的嘴。”
气急败坏的人一把捏住庄溯的脸,强行逼他张口,抓着暖手炉就要往他嘴里倾倒。
炉内炭饼正在燃烧,火星子噼里啪啦的声音近在咫尺。
庄溯在蒋蓉和嬷嬷的夹击中竭力挣扎,奈何早就冻没了力气,眼瞳慢慢涣散。
蒋蓉笑容越大扩大,眼瞅着暖炉就要翻过来。
咻!
电光火石间,一支箭失破空而来,擦过蒋蓉的手指,带着凌厉箭声直直扎进后屋廊柱。
“啊!”
蒋蓉尖叫一声,手中暖炉跌落,腿脚瘫软往后仰翻在雪地里,半身华服浸湿。
涣散的瞳光逐渐回笼,获救的庄溯愣愣看着前方。
门外,骑在马上的人儿举着弓箭,束起的高马尾随风飞舞。
半张脸在冬日的光影里明明灭灭,虽看不真切,但庄溯知道,是庄淮云回来了。
少年眼眶染上红色,沉默地低下头,垂在膝盖的手慢吞吞攥紧衣服。
庄淮云遥遥望着庄溯。
她猜到庄家有异,故进长安后就一路纵马至此。
万没想到会撞见这般场景。
她不是留了人照顾他吗?
庄淮云跳下马来,在下人们惊恐的目光中,神色严肃地走进庄家大院。
“庄,淮云?”蒋蓉看清了人,破口大骂,“庄淮云!你疯了!你竟拿箭射我!”
“射不得?”庄淮云瞥了眼她。
“我是你二婶!是你长辈!”
“哦,二婶呐。”庄淮云打量了下蒋蓉道,“多年不见,二婶富贵了许多,实在认不出来。”
蒋蓉借着嬷嬷搀扶站起来,拦在庄淮云前面,边扶正头上金簪边指着她训道:“别以为你当了官,就能目无长辈,还不给我行礼!”
“二婶罔顾皇命,阻我入城,倘若圣上知晓,二婶不怕你们一家都掉脑袋?”庄淮云冷目灼灼。
“你胡说什么,我听不懂。”
“不想让我告诉圣上,就让开。”
多年来海上杀伐炼就的气场凌厉逼仄,只是释放微许,便叫主仆二人心慌撤退。
人移开后,庄淮云终于站到了庄溯面前。
少年低垂眼眸,过瘦的身体像一张薄纸,风一吹就能飞走,与儿时的漂亮男孩判若两人。
“为何罚他?”
庄淮云微不可见地皱眉,侧过头询问蒋蓉,却见后者脸露迷茫。
【我怎么记得,每次都随便找的借口。】
“我罚他自然是因为他做错了,嬷嬷,告诉她他做错了什么!”蒋蓉推出嬷嬷。
嬷嬷行礼道:“回大小姐,小少爷偷了夫人的梨,夫人罚他在这里跪几个时辰。”
“你说呢?”见庄溯一直攥着衣角,庄淮云以为他是冷的,蹲下来想握他的手。
不想庄溯骤然发作,冷透了的手猝地擒住了庄淮云伸出的手腕。
“不用你假好心。”
少年抬起头,落寞的身影就像是被丢弃在雪地的小狼,猩红的眼眸里倒映着庄淮云错愕的脸。
他和她有矛盾吗?
削瘦的指尖恰掐到手腕脉络,冷彻骨的触感阵阵传来,庄淮云盯着眼前虚弱的少年,蹙了蹙眉,对他在雪地里待的时长有了一定了解。
庄溯撇开手。
“我捡的。”
沉默了会儿,庄淮云听到他否认道。
经嬷嬷提醒想起了事情原委,蒋蓉硬气了起来:“那可是冻梨,我专门派人埋在雪里,正常人怎会扒